看话禅的倡导者是大慧宗杲(10891163),俗姓奚,宣州宁国人(今安徽省宁国县)人,十二岁出家,十七岁受具足戒。宗杲初学云门、曹洞宗,后来宗杲跟随黄龙派湛堂文准学禅,开始反对云门宗与曹洞宗学说,认为云门、曹洞皆是邪说。文准逝后,宗杲参谒圆悟克勤,并获悟于心。克勤重视参公案的作用,宗杲对之进行了发展,倡导看话禅。
看话禅作为一种参禅方法并非自宗杲始。早在黄檗希运的时代已有参一个“无”字的说法。五祖法演则干脆说“只举无字便休”,宗杲把“无”字的作用推进一步,要求学人“时时提撕,时时举觉”,直到打断了一切妄念为止。“无”字本出自赵州的公案,有人问赵州,狗有佛性吗?赵州回答说:无。宗杲对后学说,只要抱住这个无字顽强不松劲,就可以获得证悟。”“无”字成了斩断一切烦恼的利剑,映照十方的宝镜。
“杂念起时,但举话头。盖话头如大火聚,不容蚊蚋蝼蚁所泊。举来举去,日月漫久,忽然之无所之,不觉喷地一发。当恁么时,生也不著问人,死也不著问人。”
这显然是一种以楔启楔的办法,抱住一个话头死执不放,其它的妄念自然无处藏身,直至某因缘时节,忽然不知所措,忽然喷地一发,挣脱了一切造作枷锁。大慧在对妙明居士讲禅又曾提及:“疑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去处的心未忘,则是生死交加。但向交加处看个话头。僧问赵州和尚,狗子还有佛性也无?州云,无。但将疑生了知来处,死不知去处的心,移来无字上,则交加之心不行矣。交加之心既不行,则疑生死来去度心将绝矣,蓦然喷地一下,便了教中所谓绝心生死,止心不善、伐心稠林、浣心垢浊者也。”
参禅要了生死大事,就是了知生死的底细。宗杲指出,疑心既起,则干脆把疑心系到“无”字上,系得紧要时,生死来去的疑念将绝未绝,也就是业力最薄弱的时候,心中忽然灵光一现,一切妄念不了自了,不绝自绝。
不疑不悟,小疑小悟,大疑大悟。生死轮回从无明疑情上来,了却轮回亦须从此处入手。宗杲一贯持此种观点,但是,站在看话禅的立场上,他反对除了对话头起疑以外的一切疑情,认为“若弃了话头,却去别文字上起疑,经教上起疑,古人公案上起疑,日用尘劳中起疑,皆是邪魔眷属”。在宗杲的心目中,除了话头能有效地制造疑情破疑成悟之外,其它一切文字都是错误的。
抱住话头的方法,宗杲又自有他一番道理:“但将妄想颠倒的心,思想分别的心,好生恶死的心,知见会解的心,欣静厌闹的心,一时按下,只就按下处看个话头。……不得作有无会,不得作道理会,不得向意根下思量卜度,不得向杨眉瞬目处垛根,不得向语路上作活计,不得飏在无事甲里,不得向举起处承当,不得向文字里引证。但向十二时中,四威仪内,时时提撕,时时举觉。”说到这里,已经完全进入参禅悟道的实践中,大致是要求学人不可对于话头以外的事情有一丝一毫的关注,亦不可运用任何一种方法去破解话头,单等那话头自破,则自然了悟。
从以上的介绍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宋朝的禅师反对的是那种在文字上作古怪功夫的禅风,表现出宋代大德们寻求禅宗新出路的努力。然而文字禅、外婆禅依然层出不穷,宋代禅宗学人越来越形式化地对待禅。以至于禅面临着后继乏人的悲凉局面。大慧宗杲入灭前,弟子门人一再请偈,大慧怒曰:“无偈便死不得么!提笔作偈“生也恁么,死也恁么”等句,掷笔而逝。宋代禅宗大德的心境可以想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