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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传的文化
人类社会无文字的历史远远长于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更远远长于近现代运用印刷、计算机的历史;口头语言曾经是人类基本的文化信息传递载体,并且至今依旧是人们最主要的社会交往及思想交流工具。骆小所先生说过:“在无文字或文字不发达的少数民族传统社会里,本民族的口头语言是其最重要的信息传播媒介。无论是神话、史诗、传说、故事,还是歌谣、谚语、戏剧、曲艺,都通过口头语言得到传承与延续。各民族的民族文学都储存于社会成员的记忆中,存活在民间大众的流通上。它以口头语言为媒介,以社会的人为载体,通过上--代对下一代的信息传播,来实现各民族民间文学自身的历时性传衍。”
这些民族中有文字的民族使用文献、史书等文本形式保留和记录了本民族的历史发展变迁过程;有的民族历史上基本没有产生过文字,这些民族的历史和文化只能通过有声的语言得以留存,于是传承了丰富的少数民族诗歌、神话、故事、传说、谚语、谜语等民间文学作品,它们是无文字时代以口头语言方式传承的整个民族精神文化的理论概括和物质文化的经验总结。这些口传文化有的篇幅不长,且朗朗上口,便于记忆而流传于民间;有的由专门的歌手作为一-项独特技能进行记诵整理;有的由少数民族中的巫师、长老、活袍、摩巴、玛、苏尼等神职人员掌握并传授。
(一)民间流传
云南的少数民族自古以来就喜欢唱歌和跳舞,史料中记载有少数民族先民唱跳的习俗。据明.天启《滇志》卷三十记载:“窝泥,或日韓..--《无棺,吊者击锣鼓摇铃,头插鸡尾跳舞,名田洗鬼。三日,采松为架,焚而葬其骨。祭用牛羊,挥扇环歌,拊掌踏足,以钲鼓芦笙为乐。”清.道光《他郎厅志》又记载道:“窝泥黑白二种,以衣色分别.--至心喜时,口唱山歌,名日倒板腔,娓娓可听也。”这展现了少数民族先民在悲痛时也唱、快乐时也唱的习俗,这些习俗一直流传至今,现在云南的少数民族“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他们在日常生活、生产劳作、年节喜日中,大家都会唱起传统的歌曲,跳起唯美的舞蹈。如傈傈族劳动时会唱《生产调》,农忙请人有《请工歌》,打官司有《打官司歌》,官司结束有《同心酒歌》;佤族人民在劳动时会唱《打猎歌》《春米歌》等劳动歌;拉枯族在采集时会唱《采野果》《采野菜歌》。这些艺术作品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通过普通群众之口得以流传、增补和延续。
这些流传在普通民众中的艺术作品--般具有便于记诵的特点。如傈僳族的诗歌,实际上是各种“调子”的歌词,其歌词大多有着对仗工整、语言朴实无华,比喻生动形象而又含蓄的特点,除曲调和歌词较为固定的古歌外,演唱中都能即兴创作;哈尼族民歌大多属于叙事歌,其腔调流畅而又朴素,旋律多在-一个八度的音域内进行,起伏不大,便于记诵和流传,哈尼族的民间谚语如“清明过罢春光老,错过时令无收成”等,作品一般篇幅短小,能为一般群众所掌握;另外佤族的“笋子不收成竹,谷子不割成土”;基诺族的“茶树种缓坡,砂仁种低谷”等也都能通过简短的两句话浓缩本民族生产活动的经验;拉祜族的“石头不能做枕头,敌人不能当朋友”;景颇族的“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劳动”等生活谚语也都简洁而深刻,便于少数民族记忆和传唱。
(二)歌手记诵
傈僳族有专门的歌手“木瓜吴都”歌唱或领唱“木瓜布”“白是白”“悠也也”“木瓜熟”等许多调子;傣族有专门的歌手“莫罕”;哈尼族也有本民族的歌手,这些歌手既是民间文学的保存者和传播者,又是兼职或专职的宗教职业者,这些民间歌手都比较熟悉本民族的历史,有较高的创作演唱才能。每逢讨亲嫁女、年关节日、起房盖屋、办理丧事或祭祀等,人们都习惯把这些歌手请到家里或办理现场开怀大唱。那些具有较高艺术价值的民间文学作品就通过这些歌手的记忆与传唱而保存下来,并不断得到修补和完善。
(三)神职人员掌握
早在颛项时,统治者就认识到由专门人员负责人与神的沟通对维护社会秩序的重要性。因此,颛顼“绝地天通”,阻断普通百姓与鬼神的交流渠道,“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云南边境的这些少数民族自古就有专门人员负责人与鬼神的沟通,这些专们的神职人员就是巫师、祭司、当地长老、活袍、摩巴、玛等,他们在进行人与神、人与鬼的交流仪式上都有着特定的说词,这些说词通过他们代代相传。
在景颇族传统的盛大庆典“目瑙纵歌”中,巫师就有-套专门的说词。巫师在“念鬼”之前,要说几句吉祥话,告诫人们必须诚心诚意地祭祀天神“木代”。(“木代”是景颇族原始信仰中最大的天神,代表着财富和幸福,能够给人以保佑。)祭祀“木代”仪式开始,通鬼的巫师便前去接“木代”,向它报告人,世状况,请“木代”去参加“目瑙纵歌”盛会,享受人间祭祀。请到“木代”之后,巫师则向它介绍这次祭祀所献给它的供品,接着念“木代”的历史,从开天辟地一路念下来。最后,巫师再向“木代”祷告:“我们供奉你,祭献你,要你保护寨子清吉平安,猪瘟、.---这些传染病都不要进寨子,造谣、破坏的不要进寨子,保护寨子里的人不论是种田、种地,或到东、南、西、北四方做生意都顺顺当当,使寨子里的人有吃、有穿,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
基诺族传统的祭祀仪式中,则是由村落长老头戴--顶草帽、身披一件树叶做的蓑衣,跪在地上念诵祷词。景颇族的人家有婴儿降世,总会请巫师来祭家堂鬼。佤族举行婚礼时则必须由一-位长老念祭神祷语。景颇族的人患病时,首先请巫师打卦确定是什么鬼所致,用什么牺牲来献祭,然后便举行相应的祭祀仪式,与此同时,巫师也会念起祭词驱鬼。傈傈族的人生病时也会请巫师举行仪式和念诵祭词驱鬼。哈尼族建新寨要举行所谓的“撵寨址”仪式,将原来盘踞在此的鬼魂撵走,把这儿变成人间净土。这时,巫师就会念诵起长篇祭词《占科菜》,意思就是“建寨驱邪”。阿昌族在进行做家鬼和祭祀活动中,由活袍连接天地和鬼神,活袍在祭祀活动中唱诵的词都是旁人难懂的古阿昌语,祭祀完毕后活袍会晕睡1 ~3天时间不等,据说是死去的师傅魂附体魄的原因。
这些少数民族中的巫师、长老等的祷词、祭词将鬼神信仰和现实活动结合起来,渗透到这些民族生活的方方面面,既具有维持社会秩序的功能,同时其本身也成为世代相传的具有奇幻色彩和民族特色的民间文学作品。
云南各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具有鲜明的民族或区域文化特征和人文内涵,反映着不同民族的历史起源、心理特征、思维方式、价值观念、伦理规范和审美崇尚等。这些有形的文字和有声的语言,包含着古老的民俗意识和历史记忆,是人类自身发展、记忆各类习俗事象的历史回顾,体现了一个民族历史上特有的一套古老的社会传统,揭示了各民族的文化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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