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所谓民族,很难有固定的划分,往往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比方说,现在中国把鄂伦春族和鄂温克族定名为两个民族,而邻国俄罗斯就把两个民族归为埃文基族。
之所以有这样的不同,是因为从语言学上来讲,鄂伦春语和埃文基语都是通古斯语系下面的一个分支的不同语种,而对语种和语系的分类,在不同地区和国家有着差异。俄罗斯就把鄂伦春语定义为埃文基语的一种方言,而非区别于后者的一个语种。故此会有民族划分上的这种区别。
所以很多我们经常讲到的古代游牧民族,其实都不是很准确的说法。最为典型的就是印欧民族。
从语言学上来讲,存在着一个语系的概念。
语系概念最早是18、19世纪,欧洲的语言学家通过不同的语言得出的一个理论,他们认为有些语言在音义、音节、词汇及语法规则方面存在很多相似性,内部存在着较强的联系。于是便把世界各语种按这个规律进行了分类。大体上讲,现在世界通行的语言可以分为几大语系,各语系下又根据相近关系分为不同语族,语族下又分为不同语支,语支下再分为不同语种。
当然,这种划分也有着一些分歧,有一些少数语种无法被划分为任何一种语系。最著名的就是古代两河流域地区使用的苏美尔语,操这种语言的人创造了世界上最早的文明,因其独特性,我们把这些语种的人称为苏美尔人,把他们创造的灿烂文明称为苏美尔文明。
我们都知道,语言是伴随着人类的产生,早于文字产生的一种相互之间的交流方式。很多民族可能没有文字,但是不可能没有语言,语言是人类产生和能够发展的必不可少的工具。
通常认为,民族是在氏族、部落等血缘关系人类团体不断发展、壮大、融合的基础上形成的不以血缘关系为纽带,而是以地域关系为纽带的人类共同体。这个共同体形成的稳固基础是相对稳定的文化、语言、习俗和地域等。
民族的形成和发展过程,势必会伴随着人类生存地域的不断扩张这个过程。在扩张的过程当中,自然也就伴随着不同氏族联合为部落、不同部落又征服着其他部落,在这种扩张模式下,会产生强势部落语言逐渐取代弱势部落语言的结果,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文化的同化过程的一种体现。
比方说汉语的使用范围不断扩大就伴随着这样一个过程,即中原文化的不断势强,强迫或者自然吸引某些周边少数民族不断汉化,其中就包括汉语自觉或不自觉的普及和推广过程。
这种过程,可以说是世界历史的一个普遍规律。也包括我们上面提到的印欧民族。
我们现在讲到印欧民族,是一个很广大的民族范围,几乎囊括了整个欧洲大陆和一部分亚洲地区的分布和迁徙范围。我们仔细观察一下所谓印欧人的迁徙路线,和开始讲到的印欧语系的覆盖范围,几乎是一致的。这其实就是把印欧语系和印欧民族等同的原因。
其实古印欧人最初只是在大约6000年以前,生活在今乌克兰东部和俄罗斯南部的乌克兰平原(或称东欧平原)上的原始民族。经过我们前面描述的一种人类发展和扩张的规律,可能在古印欧人不断扩张和迁徙的过程中,对周边的民族影响较大,反映在语言上就是,很多古印欧语被周边民族所吸引利用。
或者说印欧人确实利害,在扩张过程中,始终能打硬仗,能打胜仗,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周边民族全部被它打败了。但也绝不可能发生那样一种情况:印欧人每征服一个地方,就全面推行印欧话,像我们现在在全国普及普通话一样。
那时候的行政管理水平远不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就算后来强大到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在统治地中海世界的时候,也都是采用各自为政的行省制度。凯撒大帝都没办法把其统治下的各行省完全掌握于股掌之间,到帝国末期正是这些尾大不掉的行省轮番掌握帝国君主的席位。更别说,比罗马帝国历史早5000多年的古印欧人了,他们是绝不可能完成这样的壮举的。
最有可能的就是古印欧人和周边民族不断融合,其语言也被吸收过去,保留了古印欧语的痕迹。所以会在不同语言中提取出相同的语言因子。
当然,从另一方面讲,当时古印欧人确实有过很大的影响力,对周边民族有过优势性的征服,对周边民族有着向心性的吸引力。
总之,民族和语言没有很明确的对应关系,但对语言的研究能为民族的发展演变提供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