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逝世后,傅汉斯、张充和从美国电传来一幅挽辞。虽然只有四句:不折不从 亦慈亦让 星斗其文 赤子其人,但是把沈从文一生概括得很全面。
据沈从文的学生汪曾祺回忆,有一个时期,沈从文每个月都要发表几篇小说,每年都要出几本书,被称为“多产作家”,但他写东西不是很快的,从来不是一挥而就。他年轻时常常日以继夜地写。他常流鼻血。血液凝聚力差,一流起来不易止住,很吓人。有时夜间写作,竟至晕倒,伏在自己的一摊鼻血里,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他的作品看起来很轻松自如,若不经意,但都是苦心刻琢出来的。《边城》一共不到七万字,他写了半年之久。
沈从文喜欢修改自己的文章。他的原稿,到处都是修改的字迹。蜘蛛网似的,这里牵出一条,那里牵出一条。有时改了多次,反而不如原来的,以至妻子张兆和后来不许他改了。他写得最快,最顺畅,改得最少的作品,只有一本《从文自传》。这本自传没有经过冥思苦想,只用了三个星期,一气呵成。
沈从文经常在小说他的作品里提到他的家乡,如《湘西》、《湘行散记》。他和学生一说起棉花坡,谈起枫树坳,——一到秋天满城落了枫树的红叶,不胜神往。八十岁那年,沈从文和张兆和一同回了一次凤凰,领着她看了他《凤凰集》所写的各处,都还没有大变样。
汪曾祺说,沈从文的家庭是他见到的最好的家庭,随时都在亲切和谐的气氛中。他们都很高尚清白,无丝毫庸俗习气,无一句粗鄙言语。一家人于钱上都看得很淡。《沈从文文集》的稿费寄到,九千多元,大概开过家庭会议,又从存款中取出几百元,凑成一万,寄到家乡办学。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沈从文曾花费了半生心血,历经磨难,整理好的关于中国古代服饰的研究文稿,在特殊时期全部丢失。
但是他凭着惊人的毅力和超人的记忆力,在手边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和笔记的情况下,硬是将满脑子里的丝、漆、铜、玉、花花朵朵、坛坛罐罐反复回忆温习,把图稿中疏忽遗漏或多余处一一用签条记忆下来,写成《中国古代服饰的研究》一书,填补了中国物质文化史上的一页空白。
沈从文生前多次嘱咐家人,死后不开追悼会,不举行遗体告别。他凡事不喜张扬,最反对搞个人的纪念活动,反对“办生做寿”。但是家人办了简单的仪式,参加仪式的人也不戴纸制的白花,每人发给一枝半开的月季,行礼后放在遗体边。不放哀乐,放沈从文生前喜爱的音乐,如贝多芬的“悲怆”奏鸣曲等。
最后,摘取一些沈从文所写的经典句子,感受一下大师的文采:
"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湘行散记》
"我应该为自己庆幸。望着北平高空明蓝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给我的影响恰如这天空,距离得那么远。我日里望着,晚上做梦,总梦着生着翅膀,向上飞去。向上飞去,便看到许多星子,都成为你的眼睛了。”——《湘行散记》
“到了冬天,那个坍塌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可是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的年青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 ………… 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就会回来。”——《边城》
“这并不是人的罪过。诗人们会在一件小事上写出整本整部的诗,雕刻家在一块石头上雕得出骨血如生的人像,画家一撇儿绿,一撇儿红,一撇儿灰,画得出一幅一幅带有魔力的彩画,谁不是为了惦着一个微笑的影子,或是一个皱眉的记号,方弄出那么些古怪成绩?”——《边城》
沈先生的散文读起来你就会有身在其境的感觉,好像你已不是读者,而是一个其中没有写在纸上的当事人,仿佛裏在故事之中。因此更感人,更有散文直指人心的味道。
金庸曾称:“现代作家中间,人家问我最喜欢哪一个?我说喜欢一位湖南作家沈从文。我从小就喜欢看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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