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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血液深处沸腾的声音,一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再次猛烈鼓动。电视传来激动人心的声音。“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中国共产党的老兵永远跟党走!党旗飘扬在心中!”
他看向衣柜,透过衣柜,那儿好像放着他所珍视的宝贝。
他好像很激动却又很快沉默下来,他想起了久违的老朋友。岁月已经过去了许久,但曾经的一幕幕却仿佛还在昨日。岁月使他忘却了许多人和事,却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些不能忘记的过去。
“怎么了?是又想他了吗?”老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不做声,从坐得凹陷的老沙发起身,一步一步蹒跚地走进书房,关上一扇门,开启另一扇门。
一
“老高,想啥呢?还不快去帮忙!你这傻愣子!”一掌心盖上了头。周围的人大笑不止。他楞了楞,“你才是傻愣子!”说完,面红耳赤地急忙去抓张国平。二人的追逐打闹实在有趣,以至于班长平时严肃的脸也忍不住有了笑意。
碧蓝的天,树高万丈,藤蔓翠滴,再往附近侦查,就能进入敌方的阵地。
三天前,他们接到上级的指示,赴前线侦察,今天才到达指定地方。这里很安静,却不是普通的安静。
傍晚,夜幕降临,班长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让大家坐在燃烧的篝火前,如夕阳般的火光照在大家的脸上。青春的气息,和乐融融。这群新兵,是党最可爱的孩子。
当笔和纸发到每个人手上,最活泼的新兵也安静了下来。
“写点东西,等以后啊,就有的回忆咯。”班长笑了一下,大家也跟随笑了笑,但后来,只有火在说话。
树林里,有两个漆黑的身影,萤火虫带着它的光亮,给这两个调皮的士兵照亮着黑暗的世界。靠着树的他问道:
“张国平,你想写啥?”
“我说老高,你这人真的是傻愣子一个,写啥都要汇报给你听啊?去去去,别打扰我发挥,我可是文人,一肚子墨水啊。”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还文人墨水。”
两人坐下来背对背,萤火虫在纸边嬉戏,光亮下的黑字,带着最真诚的爱意。凉风习习,两人被风的温柔唤醒了心里最深沉的情感。党徽,在心脏一侧的衣袋里,发着热,衣袋也装进沉甸甸的心意。
二
凌晨四点,部队整装出发,这是黎明的呼唤。
他拿着枪,冰冷的手沁出的冷汗浸湿了枪身,他把手轮流往自己的身上猛搓了几回,又抬起枪,在一片枪声、号角声中快速前进。太阳穴猛烈地跳动着,战场充斥着无止尽的硝烟,遍地的尸体,还有不在身体里的器官。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目睹一个又一个生命的逝去。这天空,布满太多人最后的遗愿。
“嘭”子弹射中了在他身后敌人的脑袋。张国平与他相互配合着,两人是才入伍三个月的新兵,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即使万般不知所措,但心里只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可以欺负中国!如果有,我们就会给点颜色让他们看看。
一个没了弹药的敌兵直直冲撞向他,两人倒在地上,他立马与敌兵扭打起来。敌兵凶恶的嘴脸说着不堪的话,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拿出藏在裤脚的小刀,猛地刺向他的右腿,再拔出,再刺入。
“唔。” 他一拳打向敌兵的太阳穴。敌兵被打得晕了过去。张国平解决完其他敌兵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右腿猛流着血,青春的脸庞已处处挂彩。
张国平马上跑回他的身边,扶着他赶快躲到安全的地方。
“你快点走,不要管我,快点走!老张!”
“你这个傻愣子,你说的什么话?给老子闭嘴!”张国平一个用力,加快步伐带着他往前冲,前方有他们的战友。
突然,一颗手雷扔到了他们的脚下。张国平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了出去。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耳鸣眼花。“张国平!张国平!”他晃晃脑袋,猛地睁开眼睛。
他转头一看,只见熏黑的身体流出鲜血,隐约可见白骨。他的心头咯噔一下,这时右腿疼痛不再剧烈,艰难地挪动身子,匍匐爬到张国平的身边。
“冲啊!给我杀!”战友终于来了!
三
“老张!老张,醒醒……醒醒,别睡,千万别睡,我们还没有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千万不能睡啊!”
是疼痛让张国平醒过来吗?不是,张国平的心里有个声音。
眼睛缓慢地微微睁开,努力集中视线看清眼前的人,张国平气息奄奄地虚笑了一下。
“我,不能睡……我的任务,还,还没有……完成。”
张国平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心脏。他很快会意过来,扒开衣服,拿出火烫的党徽和沾了血的纸条。
“替我,收好,替我……完成,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天空弥漫着硝烟,布满血丝的眼,他从天空看出了飘扬着的五星红旗,看见了那庄严的党旗。张国平的眼睛里,充满着信仰的光芒。可下一秒,这样的光芒,再也不能看见了。
这一刻,他再也没有忍住,泪水滚滚流下,这一幕死死刻在记忆里,刻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血滚动着,叫嚣着,跳动着。
“好,我替你收好,替你完成,党交给我们的任务!”
枪声响起,又停止。这片土地血流成河,又再生长出春天。
他独自一人藏着这些沉甸甸的回忆,只有当喝醉时,才会掩不住内心的悲痛。每当夜里想起他,他便看向衣柜,衣柜里有个陈旧的箱子,装着那枚曾经火烫着的党徽,那张有着血迹的纸条……
他清晰地记得那张血迹斑斑的纸条,承载着张国平对祖国的爱:“从小,我就立志要做党最真诚的拥护者。先辈的旗帜犹自飘扬,吾辈的传承未敢相忘。我热爱着我的祖国,我愿用我这凡人之躯,穿上这铿锵的军装,为国捐躯,报效我的祖国。我将至死忠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我炽热的爱,为国,为人民!我忠诚的心,只为中国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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