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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玉泉山人
冬月二十一日，是父亲的生日。可是，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五年多了。
父亲离开时我在外出差，回家后悲痛不已，大脑一片空白，竟无法行文祭奠。之后到现在，与父亲相关的点点滴滴时不时地、越来越多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梦里，每每夜半醒来，空自嗟叹。今而思之，冬雪飘飘。
父亲生前是一名乡村小学公办教师，在那个年代，铁饭碗的工作让父亲活在周围乡邻充满羡慕的眼神里。小时候，我经常听母亲讲，父亲是当年全区考进县中学读初中的仅有七个人之一。该中学办一百五十周年校庆时，我找到了父亲的名字，初57级。
可能现在很多人觉得，初中生有什么可说的啊？可是在那个年代，识字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初中生了。当时，初中毕业国家会安排工作，可见考进县中学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还听母亲说，父亲刚考上初中时，上不起学，是我的奶奶把一只下蛋的母鸡卖掉才交了学费。这些话语像种子一样在我幼小的心田发芽，也激励着我要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大学，端上铁饭碗，拿到粮折子本本。
后来，我也确实给父母争了一口气：小学毕业时，我以全班第一名的成绩（唯一）考上区中学，其他五十多人都去了乡中学；高考时，一鼓作气考上了大学。现在上大学很平常，可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大学生毕业国家会安排工作，就是铁饭碗。
听我的爷爷讲，父亲九岁时就去别人家站在高板凳上喊礼、支客。听到这些，我对父亲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我小时候胆子小，不敢在人前开口说话，所以觉得父亲真不简单！
在我读初中时，父亲教我学习农村红白喜事支客的“繁文缛节”时，我的内心非常抗拒，觉得有些是旧封建思想，不愿意学，但父亲还是坚持给我口授笔传了一些知识，让我记录在册。
可惜，这些资料并没有随搬家而带走，被放在了乡下老家。前些日子，老屋垮掉，被埋了，从此消失。现在依稀记得只言片语，左邻右舍、乡里乡亲办事需要讲话或写作资料，我也只能勉强应对，内心还是有些悔不当初，怎么不向父亲多学一点呢？
父亲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儿子都读书参加了工作，两个女儿都在农村出嫁。四个子女的这种状态也成了乡亲打趣父亲的谈资，说父亲重男轻女。这时，父亲少有地低头小声辩解道：“我说了的，预选考得起的就继续读啊。”
即使现在，我也觉得父亲当时说话一定是没有底气的。究其真正的原因大约是，当时四个娃娃都要上学，年龄相差不大，我要上初中时，大哥还在读高中，两个姐姐读初中确实负担不起；同时，由于女孩子做家务活的时间要多一些，学习上的时间要少一些，成绩自然要弱一点，因此也就没有继续升学了。后来，我们兄弟也经常尽力帮助一直生活在农村的姐妹二人。
我记忆最深、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高考前填志愿，父亲（当时已是小学高级教师）兴高采烈地给我说，他要了一个广播电视大学定向招生的名额，要我填报；还说，教师子女读师范，可以加分。我当时就说：“xx学校，抬起轿子我都不得去！”
我早已经忘记了父亲当时听到此话的表情，现在想来，估计父亲当时的心一定在滴血。作为一个乡村教师，为孩子前途费尽千般周折想到的办法，却被当事人如敝履一般弃之，真的如伤口上撒盐！
不过，好在我没有让父亲失望。后来，我顺利地考上了大学，尔后也成了他向别人炫耀的话资。后来，我曾多次假设，如果当年读了师范，我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呢？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差别不大，主要在于后天的学习、教育。很多人如果能接受良好的教育，一定会比现在生活得好一点。
我以前应酬多，经常喝醉酒。父亲多次对我说，劝你喝酒的人都不是好人。我当时挺反感，还振振有词地说社交很重要。现在，体检多项指标超标，我才后悔当年不听父亲的话，开始改变以前的一些观点和认知。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爸，我记住了！
父亲一生很是勤俭节约。八十年代末，我在省城读书时，学费一年八十元，每个月生活费五十元。现在看不多，可在当时，五十元的生活费基本是父亲一个月的工资，真的不敢想象那几年他和家里是咋度过来的。
印象里，有一次写信说学校的菜没有油，估计父亲心痛了好久吧，我参工好多年了，父亲还会时常提起。以前不觉得那个年代的人有多能干，及至今日，自己的孩子要成家立业了，才知道父母当年的付出有几多，才理解父母当年近乎苛刻的节俭。
以前的人家，家里孩子少则两三个，多则六七个，都要娶媳妇或嫁女，养大成人兴家，一样不落下，现在自己养一个娃娃都觉得费力。不得不说，父母亲真的是伟大！
父亲一生从教三十余年，桃李甚多。他经常说，xxx是我在xx村小学教书时教的、后来成为该村的第一个大学生，现在是xx局局长了，喊我进城了一定要去找他。说这些话时，父亲很是自豪。第一个教师节，父亲就被评为全县优秀教师，后来评上了小学高级教师。可以说，父亲的一生是努力奋斗的一生！
父亲在世时，与母亲关系不是很融洽。二老的性格都要强，经常斗嘴。不过，印象中父亲都是时不时地回应几句，而不是大闹。父亲在家族中为长，母亲在娘家时为幺，故而他们的争辩也并不是像别人家一定要争个输赢，而是时不时地争论几句，转眼即忘。有时孩子们打趣道，这样的争论也有好处，免得老年痴呆哈。母亲生性豁达，虽然八十五岁了，眼不花，耳不聋，精神好，这是她的福气，也是我们的福气。父亲，请放心吧，母亲现在生活得很好！
父亲经常教导我们：朝前看，我不如人；朝后看，人不如我！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会是一帆风顺，都会经历坎坷、挫折，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每当不如意时，我就拿这句话来开解自己在工作、生活中的不顺，走出阴影，继续前行。
父亲，在他生活的年代属于佼佼者。
爸，我们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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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
作者简介
玉泉山人，以老家所在地后山为笔名，四川恩阳人，陇西氏，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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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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