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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想来,三十岁之前,我很少参加葬礼,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类事情是大人们的事情,我那时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学校好好读书,大学毕业后好好工作。所以,除非是一些至亲不得不到场,其他的则一切与我无关。
三十岁之后成家了,别人就不会拿你当男孩看了,不管自己承不承认,男孩变男人终归成了事实。作为男人,就要承担起男人的担子,父辈们也会有意无意地把一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做,不会做,那就学。
所以,三十岁之后,我参加葬礼的次数就多了,当然这一句话也意味着曾经那些熟悉的人,逐渐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也让我最直观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存在。
死亡,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每个人都要面对,除非有人真的能逆天修行,与天地夺寿,否则生在五行中,谁有能逃脱死神的镰刀。
当然,今天我要说的不是关于死亡的哲学话题,而是记述我今年截至目前为止参加的三场葬礼,顺便结合我自身的经历谈谈农村的丧葬文化。
第一场 堂妹婆奶奶的葬礼
堂妹婆奶奶,也就是堂妹老公的奶奶。这样的亲戚关系不知道算不算疏远,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的葬礼可去可不去,人情有亲疏,不去也可以理解。
这里说一下我的家庭关系,我父亲是独子,他与我叔伯是堂兄弟,这样算下来,我和堂妹只是未出五服的本家。不过,我们这个大家庭关系非常好,虽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
我们这一辈兄妹中,只有堂妹一个是女孩,所以我们这些当哥哥的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她结婚以后,我们走动也比较勤,而且妹婿与我们关系也很好,平时住的离得近,经常聚到一起,春节期间也会相互登门拜年,所以呢,她家有什么事,我们也是要去的。
这次我们家去祭奠的人有大伯、二叔、小叔(小妹的父亲),还有我。因为我父母已经提前去江苏了,如果他们在家的话,估计去的人会是我爸,他不在家,所以只好我去。
以前办丧事宴席都是在晚上,也就是吃晚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改成了吃中饭,所以我们一行四人上午就过去了。
在路上一家白事店里,我们置办了一些丧礼用的东西,这东西说起来比较复杂,大部分都是由店家给我们配,让我们自己弄难免会有遗漏,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具体的东西有哪些,我没上心去记。能记起的大概有鸡、猪头、鲢鱼、被单、空调被,烟花,挽联,冥币等等。
到了离她家不远的路口,会有两个人在这里专门伺候着,这两个人负责一张小的四方桌,这桌子是什么用途呢?就是用来摆丧礼用品的,摆放也是有讲究的,可惜我忘记拍照片了,不然大家能够看得更直观。
桌子上的礼品摆好后,咱们就把带来的鞭炮和烟花放了,意思大概就是通知主家有客到,要做好迎客准备。然后一众人等抬着桌子去往灵堂处,灵堂一般设在家里的正厅堂,在门口处会有孝子孝孙侯在那里,等客人到的时候,会有司仪喊礼,众子孙会伏跪在地以示恭敬。
接下来就是要卸客人来的祭礼了,这也是很有讲究的,届时会有司仪掌礼,锣鼓乐队伴乐,孝子要行三跪九叩大礼,因为来此等厚礼的必是重要关系,一般关系只要给些礼金就可以了。
行李完毕后,孝子会托个盘子举过头顶,这个盘子上盛放猪头三牲(也就是客人来的活鸡,猪头,鲢鱼),由孝子率领带着众客人围绕灵堂走三圈,算是对亡者的祭奠。
之后,祭奠仪式就结束了。主家还要忙着接待下一波客人,上一波客人就可以随意一点,坐等开饭了。
按理说,我们要在第三天送亡者出殡的,以前土葬的时候说是送亡者上山,因为墓地一般在山上。如今就是送亡者去火葬场了,然后再送至墓地,算是送亡者最后一程。不过我们家离的比较远,大家也比较忙,所以这个环节也就省去了。
第二场 同庄近邻的葬礼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植根在农村,所以对农村特别有情感,这种情感的皈依可能就是几千年来中国的乡土文化。
我生活的小村庄有十户人家,虽然平时各家都有各家的小算盘,但是一直以来大家和睦相处,遇到事情都是互相帮忙。有句俗话叫“远亲不如近邻”,可见在乡村,邻里关系是相当重要的一层人际关系。
我大伯一直生活在老家,在接到大伯打给我电话说舒姓近邻去世消息的时候,我正好从江苏回到六安,赶巧了这次的葬礼也得我参加。
和你们想象中一样,疫情过后,农村的劳动力都外出务工,留守农村的都是一些老年人。这时庄子人家要办事情,青壮劳力就显得尤为重要,我理所当然地被安排了两份差事,具体是什么样的差事,且听我细细道来。
当然,除了这两件差事,如果遇到什么事人手用不过来,我也得顶上。
第一件差事,就是放鞭炮。不要吃惊说现在不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么,说的没错,只不过那是在城市,农村该放还是会放。
放鞭炮不是很轻松嘛?也对,也不对。如果准备妥当,的确很轻松。事实上,这次就是准备欠妥,那一顿鞭炮放得我是气喘嘘嘘汗流浃背。
中国大部分应该都有这样的习俗,人死之后会停棺三日,第三日便是出殡之日。
我放鞭炮的任务就是从出殡之时开始的。在我们农村,亡者出殡的路上,会有乡邻们夹道放鞭炮送上一程,基本上都是在离自家不远的路边上预先把鞭炮准备好,当送殡队伍快要经过的时候,就会点燃炮仗,这时主家就要放鞭炮回应,而我就是被安排做这件事的人。
本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主家没有准备能装货的皮卡车,如果准备了皮卡车,让皮卡车跟在送殡队伍的最后面,我只要坐在车斗里点燃炮竹扔到车外就行了,控制好节奏,倒也不是很危险。
没有准备皮卡车,一张箱的炮竹就放在了送葬的一辆轿车里,在轿车里点炮竹再往外扔就比较麻烦了,而且不安全。所以,我只能步行,而且一次只好拿三挂鞭炮,还得跑到送葬队伍的前面,看到别人放鞭炮了,我就得跟着回一挂鞭炮。
手里拿的鞭炮放完了,还得跑到放鞭炮的车里重新拿。我记得那时天气闷热,还淅淅沥沥飘着细雨,跑来跑去大颗的汗水夹杂着雨水,顺着额头往下掉落,衣服和身体黏在一起,很是难受。
这一路下来就是将近一公里的路程,不停的跑不停地放鞭炮,这种事情不好掉链子,咬着牙也要做完。当我再次坐到车里,发现坐着车吹着空调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当然在轿车里是不能吃火锅的,否则真以为人生到达了巅峰。
第二天起床,才感觉到双腿发痛,这与我平时锻炼较少有关,也间接证明了我办事真的很卖力,认真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第一件事算是交待清楚了,补充一下,在到火葬场以后,死者进炉和出炉的时候,各放一挂鞭炮,当然是要在指定的地点。
第二件差事,就是当“八仙”,在没有火葬之前,也就是土葬的时候,亡者出殡是由八仙抬棺的,也就是由八个体力较好的“壮士”来抬棺,这八个人就被称为八仙。那时抬棺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抬着棺材有时墓地离得远,还要翻山越岭,没有一把好体力,是很难胜任的。
当然,现在主张火葬,也就没那么麻烦了,出殡的时候会有灵车来接,只要把冰棺推到灵车里就行。
抬棺的基本上都是家门口人,上文已经说到庄上很多人都出去务工了,留在家里的人不多,虽然现在不需要真正的抬棺,但流程还是有的,当时凑不齐八个人,于是我就被拉去充数了。
其实,除了我之外,其余的抬棺人在把遗体运到灵车之后,就去了墓地,他们乘着遗体去火化的时间,还要把墓地修整一下。我呢,则是被派去跟着灵车放鞭炮,前文已经说过。
实际上这个任务比较轻松,我只是在灵车到达火葬场后,把尸体从灵车上抬下来,抬到一个专门的推车上,我觉得这活应该由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来做,但是他们只是嚷嚷赶紧把尸体抬下来,可就是不见有人动手。
没办法,我既然接了八仙的活儿,就要搬差事。我果断的拉上几个人,主动动手把遗体从灵车里抬了出来。第一次办这事,多少有点怵,不过还好没有掉链子。
火化过后,就直接去墓地,把骨灰安放好,孝子孝孙等家人就可以离开了,剩下埋葬的工作就是八大仙的事儿了,当然我也留了下来,帮着其他人搭把手。
所有的事情结束了,放挂鞭炮这事就算完成了,然后回到主家吃中饭。
对八大仙人,主家另外有酬谢,一条毛巾,一条香烟,一双解放牌老黄鞋。
出殡时的具体事项没讲,留待下一场来说。
第三场 堂弟外公的葬礼
第二场葬礼结束,没过几天就是端午节,索性我在老家多留了几天,想着陪大伯大妈过完端午节再回来工作。
端午节过完了,我正要准备去江苏的当天,接到了家中二叔的电话,说堂弟的外公病危,让我在家多留几天帮帮忙。
我二叔算是招女婿过去的吗?我也不清楚,反正对他老岳父很好,做到了亲儿子也不过如此的地步,实际上他老岳父膝下全是女儿,没有儿子,我二叔则扮演了儿子的角色。
二叔有令,不得不从。又在家呆了一天多时间,然后就接到二叔电话,说他老岳父走了,让我过去帮忙。
二叔一家和他老岳父都生活在城里,丧事一切从简,不似农村那般复杂。人死之后,便可联系火葬场派车把遗体拉到殡仪馆,灵堂也不在家中,是在外面借用公用电动车位临时搭置的,丧事相关事宜请的是白事一条龙服务来办的,我去帮忙实际上也没出多少力。
安排给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扫地,这里简单说说出殡时候的事。
出殡之前首先要撤灵堂,就是要把祭品等一些物品给撤掉,然后就是与遗体告别,由司仪掌礼,先从家人开始,给亡者叩头,接着是一众亲疏远近的亲戚,最后是其他人等有自愿的也可以至灵堂前给亡者行礼,算是最后的告别。
准备工作做完了,接下来就是正式出殡。孝子(长子)双手捧遗照,孝孙(长孙)手执引魂幡,当然在这之前不要忘了摔瓦盆,什么瓦盆,就是在灵堂旁烧冥币的瓦盆,俗称“阴阳盆”,摔盆通常由孝子来做,具体什么意思,众说纷纭,此处不作考究。
时辰到了,八仙移柩出殡,这时家中女眷哀嚎一片,以示哀痛之情。
出殡之时要扫地,各地风俗有不同,有的是移柩出厅的时候就扫,有的是出殡后由方士在屋内简单做个法事后再扫。
这个法事很简单,方士手里托个盘子,盘子里放有一碗水,一条柳枝,和一些单颗的炮竹,家中每个房间走一遍嘴里念念有词,并手拿柳枝蘸水散一下,然后再燃放一颗小炮竹。
大体的意思就是除晦吧。至于扫地的人,有些地方认为只能是外人,有些地方认为家人也可,各有各的道理,不细究。
对了,我在这场葬礼中的主要任务就是扫地。
这篇文章差不多就到这里了,只是简单记述我参加过的三场葬礼,以及葬礼上的一些流程琐事。中国的丧葬文化大体在西周时完备,有着一系列的礼仪规制。后来逐渐演化,形成各地区不同的丧葬流程,很是繁复杂乱,如果细察的话,可以写一部《中国各地区丧葬文化考》,这事我不在行,还是留给专业人士去做吧。
三少闲谈
我的微信群不多,但也不少。一些不重要的群,我也没时间逐一打开看,只是闲着无聊的时候会打开群聊爬爬楼。
这不前两天随手点开了一个群,刚好看到有人发了一张牛栏山白酒的图片,我就随手编了一条信息发出去了,信息就是“我也喝牛栏山,一天一瓶。”
我满心期待地对方回复“哇,你好厉害,一天一瓶,酒量够可以的啊。”然后我会满足地撇嘴一笑,还得带一点得意忘形的表情。
可是对方不按套路出牌,回了一句“牛栏山只是我用来做菜的”。
这句话就有点话里话外的意思了,“小样儿,你嘚瑟个啥,牛栏山只是我拿来做菜用的,和油盐酱醋一样是调味料,上不了台面,你竟然拿来喝,还一天一瓶。”
失策,失策,绝对的失策啊。于是我默默地关闭群聊。
其实呢,TA说那句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只有TA自己知道。我只不过自己脑补了一下,觉得很受伤害,自尊心备受打击。那么,这时候问题来了。伤害我的到底是谁?
哇,看懂了嘛,伤害我的是我自己啊。别人的语言怎么能伤害我呢,是我心里的那点自尊心伤害了自己。
举个例子详说一下,譬如有人说三少是狗,如果我不知道什么是狗,没有狗的概念,这句话从何伤我。之所以能伤我,是因为我主动脑戏了我与狗的关系,有了我与狗的分别心,觉得狗不如人,是低等的动物,所以才会伤害我。
能伤害我们的,只是我们自己。另外,我们也要警惕语言文字的力量,难道你没有这样的体验,有时你无意中说了一句话,却让某个人怀恨在心。所以啊,老祖宗总结的两个字很到位“慎言”。人非草木,岂能不言语,既然避免不了言语,那就要在慎言二字上下功夫,免得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我是洪门三少,红木学者,沉香爱好者。期待与您一起交流探讨,也感谢您的关注、评论与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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