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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BORN
重生
文/武贤童
时间太瘦，总是悄悄地从指缝间溜走，任凭怎样也握不住，即便我全力去挽留。
一晃儿，这一年的光景就在半梦半醒间悄然即逝，回首过往，喜忧参半，有失亦有得。
不知怎么，最近特别容易念旧，容易感伤。静夜里，时常忆起那个灰色的四月，恐惧感越发强烈，我将自己裹进厚厚的被子，让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无处躲藏。歌德说过，没有在长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我想，害怕失去亲人的痛苦唯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吧。
那一天，本是平淡无奇的，刚到单位的我却在接到父亲电话的那一刻惊觉天旋地转。父亲哽咽地说：“你快回来，你妈突发心梗，医生说很危险，你要快啊！晚了就……”
刹那间，窒息、惶恐的感觉将我紧紧包围，眼泪决堤，大脑空白，我整个人呆住了。
“你妈现在正在溶栓，医生说等下要转院进行手术……”父亲的声音将我拉回，我忙不迭抹了一把眼泪，故作镇静不停地安慰父亲，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单位跑着上的车。这段60公里的路程，那一天显得格外漫长。
母亲很坚强，她一直在等着我。临行前，医生悄悄告诉我，转院途中存在很多的变故，家属一定要有心理准备，我一边流泪一边点头。救护车上，我一直拉着母亲的手，不敢和她讲话，怕她激动，偶尔摸摸她苍白的脸。
打从我记事起，我们母女间竟很少有这样亲密的举动，甚至连她的手都很少拉过，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一直以来，母亲对我的爱不张扬，所谓爱到深处亦无声吧。
老天庇佑，母亲一路安稳，入院顺利手术，转危为安。病房外，硬撑着的父亲终于按捺不住，掩面而泣。看到支架手术后即刻醒来的母亲不知所措的模样，父亲转而喜笑颜开。一家人相拥在一起，感叹世事无常，惟有珍惜余下时光。
那天的故事到这里远未结束。
母亲入院安置稳妥后，我们悬着的心刚落地，我老公突然腹部巨痛，无法站立，豆大的汗珠溢满额头，痛得声声呻吟。见状，我立即找来轮椅推着近一百八十斤的他挂急诊、验血验尿，急忙做各项检查，不停地在邻省那家医院的各个楼层间来回穿梭。医生会诊后，诊断结果是急性胰腺炎。这是一种要命的病，不亚于心梗。后来我们才知道，这病不仅危险，还特别痛苦。那一天，同一个医院，母亲住心内科，老公住普外科。
当时受疫情影响，住院部实行封闭管理，我无法进入母亲的病房，只能通过电话了解她的情况。听父亲说，母亲术后一切正常，恢复得很快，情况很乐观。而我这边的状况却成了最让人担忧的，老公每时每刻都在疼痛，监护仪二十四小时进行监测，圆滚滚的药袋子换来换去，老公的手臂埋着各种各样的针管子，并且一星期不能进食。
我没办法替换他疼痛，只能静静地守着他，为他热敷，擦试身子，观测变化。这样艰难的日子在一周后才逐渐好转，医生说这病都要有这样一个过程，就看能不能挺过来，还好，老公终于“活”过来了。
十天后，老公可以吃饭了，也能走路了，还能和病友们聊天打趣了，只是瘦了近三十斤。母亲即将出院了，得知我们这边的情形日见好转，她和父亲也都松了一口气。
回首那段时光，医院内的杂货店老板成了我与母亲沟通的桥梁，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会代替我们看望彼此，当然要买了东西才行。也让我真切地感受到，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们同处一个医院，却无法相见。
记得还剩四天老公就可以出院了，他高兴得像个孩子，我却犯了难，因为单位在去年冬天选送的由我参加的全市农垦系统演讲比赛即将开始。老公看出了我的心事，鼓励我去海拉尔参赛，可他还尚未痊愈，我怎么能够离开？正当我准备放弃比赛的时候，公公没打招呼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原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不让我心存遗憾。于是，在反复和医生确认老公身体无碍后，我踏上了北去的列车。虽然是第一次演讲，但我没让大家失望，拿了比赛的第二名。
母亲和老公同一天跟死神赛跑，都获得了重生。故事到这儿，终于圆满了。
如今，母亲和丈夫身体都已无大碍，虽然每日需要依靠药物维持，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倍感欣慰。后来得知母亲是去医院买药的时候发病的，医生说哪怕晚五分钟都来不及抢救；我老公也是在医院突发症状，这算不算是老天对我们一家人的眷顾呢？答案肯定是的，这是上苍对我们善良的一家人的一种回报。
日子一页一页地翻着，转眼，就翻到了冬天。不知不觉中，也已步入中年。我知道这个年纪的我们要学会隐忍和担当，因为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肩上扛着无法推卸也不能推卸的责任。感谢命运，感谢一切我要感谢的人！
插图摄影/于雪梅
来源：阿荣旗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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