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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缜尔
21世纪头20年的东北，在爬坡过坎、滚石上山的振兴发展中，始终都焕发着一股不气馁的韧劲。我这么说，也许人们体会得不够真切。因为读者都是局中人，感受更多的也许是这样那样的问题和困惑。当对现实的焦虑胜过对历史的观照时，人们自然很难跳出迷局。文化是一个国家和地域发展最为持久的动力，而文艺则是时代的号角，最能感知和预见到时代的脉动。东北人不气馁的韧劲更多体现在文化上。如果剥开信息漫灌的时空，透过热热闹闹的一场又一场文化盛宴，潜心阅读一部或者几部文学作品，焦虑的心情也许就会平复下来。
在20世纪初叶国破家亡、风雨如晦的黑土地上，曾经滋养出一个享誉中华的“东北作家群”，我对它的感知，多停留在概念的层面上，仅对作家萧红的部分作品和生平有所了解。这种了解也仅限于阅读她的小说《生死场》《呼兰河传》和《萧红集》，以及有关她的两本传记。但我觉得，这足以从一个侧面体察这位作家的精神世界和文化品格了。尽管她不能整体反映当年一个群体的创作大观，但以其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完全可以说她是这个群体中的重要一员。阅读萧红，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今人赓续或不自知的“韧”的文化气息。
《呼兰河传》以作者童年生活为线索，反映的是20世纪之初呼兰这座小城的社会风貌、人情百态，给人留下深刻的凄美感。这种凄美通过愚昧的婆婆、不幸的小团圆媳妇、长工有二伯、雇工冯歪嘴子等受着生活重压和命运捉弄双重盘剥的人物身上的一股子韧劲反映出来。人物值得同情也好，怜悯也罢，这种韧性是不能抹杀的。《萧红集》荟萃了她的代表性小说和散文，故事讲得荡气回肠，写人生写得很悲悯，述苦难述得很凄美。尤其是萧红的散文，为她“韧”性的文字又注入了大爱的琼浆。她的笔触汇聚着整个山川，眼中和心里尽是普罗大众的生存之艰、生活之苦，以及潜伏在生存与生活之间的活火。她的文字即使再锥心刻骨，也不假、不俗、不丑。比如《生死场》里麻面婆这个人物，“麻面婆的性格不会抱怨。她一遇到不快时，或是丈夫骂了她，或是邻人与她拌嘴，就连小孩子们扰烦她时，她都是像一摊蜡消融下来。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斗争。她的心像永远贮藏着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
文学艺术如果没有思想做灵魂，就会像草原上空不断游移的云彩。由此可以推断，“东北作家群”的作家们，用饱含热血和泪水的笔墨，书写出东北大地的水深火热，使时人得见“中国的一份和全部、现在和未来、死路与活路。”历史时空转换，新的东北作家群正在崛起，他们中不乏反映新时代自信自强、守正创新的好作品，我们应该从中读到“韧”性的文化，把它作为读书阅世的养料，问题和困惑或许不会削减，但焦虑至少会得到缓解。
【来源：沈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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