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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沉,
汦水边,
在南岸楚军的打更声中,
晋国大夫阳处父陷入沉思。
他的军队和楚军已经隔河相持了2个月,
眼看晋军军粮将尽,
现在两军继续相持将对晋军不利,
必须得撤退了。
但怎么才能平安退出呢?
谈判专家阳处父
阳处父的“慢性死亡”困局
晋文公死后,许、蔡两国做了墙头草,背弃晋国,重新认楚国做大哥。
晋襄公为了找回面子,任命阳处父为大将,令其率军讨伐许、蔡两国。
对此,楚国也给予高规格的应对:楚成王令尹子上和将军成大心率兵救援两个刚投靠过来的小弟。
在半路上,晋军就与楚军相遇,两军隔着汦水安营扎寨。
两军就这样一直对峙了2个月。
阳处父感觉顶不住了。目前晋军无疑开始面临劣势:
1、晋军的目标本是讨伐许、蔡两国。还没到就被楚军给堵住,明显这任务失败了。
2、晋军是孤军深入,也没有援军和物资保障。对方楚国在盟友的土地上,军粮吃完了,还可以就近找许、蔡买点新麦子尝尝。
3、任务失败,余粮不足。时间一久,这些消息就会传开,到时候军心涣散,就算楚军不打,晋军自己都会乱了。这搞不好就是灭顶之灾。
但晋军又不能说走就走。
一方面,直接撤,容易被楚军乘势追击,风险很大;另一方面,就这样退,容易被人认为是害怕和躲避楚军,加上讨伐许、蔡失败,这样回国,恐怕还得挨个不小的处分。
阳处父此时必须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春秋之战
一场尬聊,解决一个难题
怎么才能破解困局呢?阳处父决定先了解对手,从对手的想法里找解决方案。
一、子上想要什么
楚军的主帅是令尹子上。
子上打过两场仗。公元前638年,在泓水之战中,他与当时的令尹子玉对阵宋襄公,对战中宋襄公自摆乌龙大讲战场礼仪,结果宋军惨败。
公元前632年,城濮之战中,他和子玉对阵晋文公,对战中,他所指挥的楚军右翼被晋文公击溃。后来楚军大败,子玉自杀谢罪。
通过以上经历可知,子上并不擅长打仗,经验略显不足。
此次子上究竟想要什么呢?
1、子上的任务,是救援许、蔡两国,通过拦截阳处父,他的任务应该是圆满完成了。
2、子上并无全歼阳处父的能力。两军隔河对垒2个月,这说明子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3、子上也无久战之意。许、蔡两国是小国,显然没有能力长期保障楚国大军的补给。
这样看来,完成任务的子上也许更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但与阳处父一样,子上怕担责,因此不敢轻言撤兵。
尽快打一仗,然后获胜而归,也许是子上最想要的结果。
二、抓住需求,勇敢尬聊
既然了解子上的需求,那就可以在“战”上做文章。
利用楚军求战心切的心理,来将其戏弄一番。
阳处父决定与楚军接触。他派人前去楚营传话。
“谚语说:来者不惧,惧者不来。将军若想与我交战,我就后退三十里,让将军渡水列阵,然后一决雌雄。如果将军不肯渡河,那就请将军后退三十里,让我渡河后再战。”
阳处父还担心子上不上钩,还用了激将法:“如果不进不退,劳师费财,有何益处?我今天就在车马上等候,希望尽快得到将军的决定。”
子上果然接受了挑战。“晋国人欺负我不敢渡河吗?”子上欲渡河求战。
成大心急忙阻止:“晋国人言而无信,倘若他们乘我军半渡之际偷袭,我军就会进退无据,陷入危险境地。不如我们退。”
子上恍然大悟,采纳成大心的建议。传令全军后退三十里,给晋军留出渡河后列阵的空间,并派人回复阳处父。
——通过以上的反应,可以得知子上实属有勇无谋之人。
但客观来看,邀约作战,是正中子上的想法,所以子上才会全力“配合”。
春秋时的战车
三、以退为进,留下“后门”
得到子上的回复后,阳处父赶紧召集全军准备撤退。
“楚将子上,惧怕晋国所以不敢渡河来战,现在他已经逃走了。”阳处父说。
“既然楚军都逃跑了,那么我们还在这干嘛呢?现在年底天寒,不如先回国休整,待机再战。”
两天之后,子上左等右等也不见半个晋军的影子,派人去一打听,原来晋军早跑啦。没办法,子上也只得打道回府。
没想到阳处父传播的消息传到楚国后,被别有用心的人进行了改编。与子上有仇的太子商臣向楚成王进了谗言:“子上受了阳处父的贿赂,所以就避而不战了。”
最后楚成王听信谗言,给子上送去一把剑,让子上自杀了。
楚成王
四、谈判专家阳处父
阳处父的谈判天赋,在追击秦将孟明视中,也得到充分展现。
殽之战后,秦军为晋军所败,秦将孟明视等三人兵败被俘。晋襄公在继母文嬴的劝说下放走了三个秦将,不久又后悔了,派阳处父率兵去追。
待阳处父急着追到黄河岸边时,发现孟明视等人刚刚坐上船。
对方已在江中,不愿下船。双方又陷入僵局。
阳处父心生一计,牵过自己所坐的左骖之马,试图引诱孟明视等人返回。“晋君恐怕将军路上缺乏车马,就让我追上来,将良马赠送给将军,希望将军回来笑纳。”
此时,他把握了对方两个心理:礼,晋国国君待孟明视不薄,后来又放他们回国,照理来说,阳处父的这点面子应该给;利,孟明视等人乃败军之将,确实啥也没带,如果得到一匹好马,将能够更快回国。
不过这次,孟明视等人并没有那么轻易上当。“感谢晋君不杀之恩,哪还敢再接受良马的恩赐。若回秦国后,国君不杀,待三年之后,将再来贵国,感谢您的恩赐!”孟明视在船头拜谢道。
孟明视等人在关键时刻做出了正确选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一番对话后,阳处父也得知了秦国也许三年后将再度进攻晋国的信息,从而未雨绸缪,早做防备。
可见,有时候,尬聊还是很有用的。
拜赐之师
结语:引导需求,打破僵局
曾国藩的《挺经》中,曾记下了一个有关僵局的故事。
乡下老农一日请客,让儿子去集市购买菜蔬。可快到了中午,儿子还没有回来。
老农顺路去找,只见儿子和一个货郎在窄窄的田埂上互不相让,僵持着。
“我家来了客人,正等着菜做饭,请君往水田里下一步,这样大家都好节省时间。”老农说。
“为啥你儿子不到水田里呢?”货郎问。
“他担子里面有菜蔬,到水田里泡了水怕就不能吃了。”
“那我担子里面都是来自京广等地的贵重货物,泡了水就都作废了。”
老农听后也不再反驳。“那我就下田吧,你把货物交给我用头顶过去,这样大家都能通过了。”说完,老农就开始做脱鞋袜下水的样子。
货郎一看,老人下田于心不忍,赶紧说:“老人家不必下田,就让我下水田,你们先通过就是了。”
僵局得以破解。
面对僵局,老农没有拉偏架。而是不断试探,了解货郎的想法,最后将问题顺利解决。
阳处父面对僵局,也采取了类似的方法。
通过换位思考,透过事实的外壳,真正了解对方的需求。
不断在对方和自己需求之间寻找最大公约数,将对方框进去。
从而使得自己占据行动的主动权。
然后在此基础上,一步步将对方引入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
说服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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