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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新中国成立后,周恩来总理亲自安排,让黄乃远赴苏联莫斯科皇宫医院治疗。
几次治疗后,皇宫医院的教授,检查了黄乃的眼底,非常亲切和蔼又十分委婉地对他说:“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我们能为你做的,都尽最大能力做了。你应该考虑一下以后的生活和工作,其实很多出色的音乐家、作曲家、作家等,都是眼睛不好,但不妨碍他们成为优秀的专家。”
黄乃听出了言外之意,他的眼睛治不好了!
这一年,他才33岁,却永远失去了光明!
他没有被打倒,他想起父亲的座右铭“一毫荣辱不须惊”!父亲百折不挠的精神激励了他,让他从短暂的萎靡中振作起来。
是的,他是黄兴之子,革命家的继承者。
不久后,他回国了。他不仅带回了苏联的俄文盲字字母表,还创造了现行的盲文。
当发现现行盲字有缺陷时,他又推翻自己,重新推出一套新的“汉语双拼盲字方案”。
因为他,新中国几代、几十万盲人的命运,从此被改变了。他不仅仅成为了盲文文学家、盲人教育家,更是杰出的人道主义者。
01 命途多舛
1917年1月,黄乃来到了人间,他出生在上海。黄乃出生时,父亲黄兴已经去世了。
4个月后,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他,回到了老家长沙,为尚未完成大业就辞世的父亲出殡。
虽然失去了父亲的关爱,但黄乃也在母亲的慈爱中长大了。
17岁那年,他在体育课上与同学争足球,一位同学心急之下,一脚来了个“冲天炮”,球狠狠砸在了黄乃的头上,他的右眼被踢坏了。
这名同学,从此销声匿迹,而黄乃的命运,彻底被改变。
他在家人陪同下,先后跑了南京、上海的各大医院,最后南京中央医院让他到北京协和医院。
北京协和医院的眼科主任,是一名奥地利人,他为黄乃做了一次成功的手术。
手术是成功的,但手术后,黄乃的右眼看东西还是模糊不清、变形,他只能用左眼看。
1934年秋,他回到学校继续求学,但不到一年,他的视网膜再次脱落了,他只得再到北京做手术。
可手术已经没用了,他只得离开学校,回去长沙老家。
不久后,他决定去日本留学。
那时候日元贬值,到日本读书和到上海读书的费用差不多。
黄乃想,自己还有一只眼睛看得见,于是就远赴东洋了。
抗战爆发后,黄乃回国了,参加了上海和南京的“留日同学救亡会”,但他更想去延安。
去延安前,他在西安三原中学代课,认识了留日时期的同学潘宗周,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西安事变后,时任西北军指挥官的许权中因为坚持抗战,被免了官职,路过三原时,认识了黄乃。
得知黄乃精通日文,许权中希望他教官兵们一些简单的日语,以便知己知彼,方便和日本人打仗。
不久后,黄乃拿到了进入延安的介绍信,这一年他21岁,还有一只眼睛是好的。
02 黑暗中的曙光
到延安后,黄乃先在延安马列学院哲学研究室工作,后被调入八路军总政治部工作。
1942年,他成家了,生下一个可爱的儿子。但不到5年,他就和妻子离异了。
1949年,黄乃的好眼开始看不清东西,他随统战部队进城,到北京同仁医院治疗,做了手术。
这次手术不算成功,他开始出现了幻听、头晕、幻觉,还患上了轻度的精神分裂。
1950年,周总理亲自安排他去苏联莫斯科皇宫治疗,没想到治疗无效,他的双眼完全看不见东西了!
悲伤、迷茫、不知所措,经历过消沉的日子,黄乃决定留在莫斯科学习,用5到7年的时间,在莫斯科上盲童学校,学会俄文,然后考大学。
但组织没有批准他的请求,他只得收拾心情,准备回国。
不料,莫斯科盲童学校得知黄乃想上学的消息,热情邀请他前去参观。
离开苏联前的一个星期天,黄乃被带到盲童学校,接待他的,是一位年轻的盲人女教师。
女教师通过声音,辨认出黄乃的位置,然后轻轻地走过去,用自己的腿部,轻轻地碰了碰黄乃的膝盖,示意他坐下交谈。
女教师谈起自己刚失明时,也是十分痛苦和害怕,什么事都不敢自己做,也不敢出门。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坦然接受了现实,并努力试着去改变。
于是,她学会了自己独立行走和料理家务,现在有了家庭和两个孩子。更重要的是,她在盲童学校任教了十几年,每月都有不错的收入,完全不需要依赖别人。
黄乃听了,心头一热,被女教师的事迹所感动。
女教师十分热心,鼓励他可以回国好好学习盲文。
然而,女教师并不知道,那时候,新中国还没有中文盲字。中国盲人,没有一整套系统的学习方法。
黄乃内心一动,马上想到了汉语拼音化和拉丁化的问题,他对女教师说:“我将研制出一套适合汉语的盲字体系来。”
女教师听了,开心地笑了,让他要为中国盲人的幸福而努力。
是啊,要为中国盲人的幸福而努力!
回国的列车上,黄乃立刻打开俄文的盲字字母表,开始了小学一年级功课的学习……
03 推翻自己
1950年底,黄乃从莫斯科回到祖国,带回了两套盲文的书写工具:盲文写字板、盲文笔和英语盲人文字母表。
那时候,新中国还没有中文的盲文字母表。
3年后,现行盲文方案问世,黄乃用自己所创的盲字,创办了《盲人月刊》,开始“扫盲”。
在创刊号上,他在文章《向愚昧和无知进行坚决的斗争》中写到:“中国的盲人有两个可怕的敌人:一个是旧社会对盲人的压迫和歧视;另一个就是愚昧和无知。第一个敌人,随着新中国的成立,已经被打倒了;现在,中国盲人就要向第二个盲人开战!首先,当然是要有自己的武器——中文盲字!“
这武器,被黄乃创造出来了!
他成为了现行盲文的创制者,从此改变了中国几十万盲人的命运,连毛泽东也称赞他是新中国盲文的领路人。
可以说,在盲文界,没有人的地位,在黄乃之上。
但他仍不满足,在现行盲文的推广中,他发现了许多弊端。
由于现行盲文一般不标声调,所以一些简单的句子因为没有声调而变得滑稽可笑。
例如,本来是“当敲起了牛皮鼓的时候”,往往被念成“当翘起牛屁股的时候”;“深挖洞、广积粮”,被念成了“深挖洞、光脊梁”;“旗上大书,替天行道”被念成“骑上大树,替天行道”……
这是黄乃自己在调研中看到的笑话,也看出了现行盲文因为没有声调而带来的诸多误解。
黄乃深入研究后,发现现行盲文没有妥善解决拼音文字和汉字之间的矛盾。于是他立志改造,花了20多年的心血,发明了《汉语双拼盲文方案》。
此时,现行盲文已经在广大盲人中推广应用,因为其独特的优点而被广泛接受。
现在,黄乃要“自己打自己的脸”,推翻自己创制的盲字,启用新的《汉语双拼盲文方案》。
为了推广汉语双拼盲文,黄乃在《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盲人日报》等重大报刊,发表诸多文章,希望把我国的拼音盲字推向更高的发展水平。
这意味着,他将彻底颠覆自己1953年创制的现行盲文。
不料,“汉语拼音盲文”却受到从下而上的重重阻力。
中国盲人,已经用了40年的时间,来学习和适应现行盲文的使用。现在,又要重新学习一套新的方案,说真的,除了黄乃自己,没几个人愿意。
一些重要地位的盲人朋友理解黄乃,他们觉得现行盲文好好的,有必要改革吗?
其实,黄乃并非为自己,他是要为子孙后代准备攀登知识高峰,献出自己最后的一份力量。
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摈弃不足的,才能找到更好的。
《盲人月刊》的主编朱淑英说:“黄乃即使吃老本,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他在盲人界的地位无人可及。但他为了捍卫汉语双拼盲文的科学性,仍然不遗余力地拼搏。这点上,说明他是一个有学者风范的工作者,他是名副其实的‘中国盲文之父’”。
为了推广“汉语双拼盲文”,80多岁的黄乃仍坚持辛勤工作。
1995年后,盲字推广实验形势转好,有许多专家领导希望,尽快结束现行盲文的使用,以使得双拼盲文的推广进度变得快一点。
黄乃得知形势后,心情十分激动,已经忘了自己是一位87岁高龄的老人。
2004年1月30日,他在工作时,因为劳累,不幸病逝。
可以说,他是继阿炳之后,最伟大的盲人。
整个中国,10万盲人按摩大军,全都是靠着阅读盲文教材掌握技术的;100多所各类盲人学校中,因为使用着黄乃的盲字授课,培养出了多少有文化的盲人……
中国盲人,因为黄乃的努力,获得了新生。他们不再惧怕黑暗,有了生活的勇气,这正是黄乃所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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