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登基时,本准备定都洛阳,后在刘敬和张良的劝说下,决定定都咸阳,并于汉六年,将咸阳更名为长安,安排萧何牵头,着手营建长安宫阙。经过三年多的时间,到汉八年(前199),萧何大功告成,便向刘邦报告,请刘邦亲往视察。
刘邦到达长安,一看那宫殿,高大壮丽,最大的一座名为未央宫,更是富丽堂皇,奢华宏伟,周围足有二三十里,与早前修建的长乐宫,构成了规模宏大的建筑群。刘邦看到如此豪华的宫殿,不但没有喜笑颜开,反而当场对萧何大骂道:“秦亡以来,战争连年,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苦不堪言,目前天下未定,怎么能修建这么奢华的宫殿呢?!”
萧何不慌不忙地回答说:“正因为天下未定,所以更要壮大宫室。天子以四海为家,倘若不把宫室建得壮丽一些,怎么树立起天子威严呢?何况后世子孙,仍要改造,反而多费功夫,不如一劳永逸。”刘邦听后,转怒为喜。
那么,刘邦看了自己将来要享用的宫殿如此壮丽,为何还会对着功臣萧何发怒呢?难道他真是省民力、节开支?其实,这里边是蕴含着玄机的。
明朝人张燧在《千百年眼》一书“萧何建未央宫的深意”条中说说:“高帝之都关中,意犹豫未决,嫌残破故也。”张燧认为,当时刘邦不打算定都关中而想定都洛阳,真正的原因并非因为部下那些文臣武将都是山东人,居于关中会人心不稳,而是咸阳被项羽一把大火烧成灰烬之后,嫌其残破。
那么,既然当时不想定都关中是因为嫌咸阳残存,那么萧何宫殿修得如此奢华,为什么又会当面勃然大怒呢?这就要从人的心理层面去分析了。
一般人在面对到情理上过不去的事情时,都常以谦让和推辞作些遮掩,何况刘邦这堂堂一国之君?秦朝因为营建阿房宫而得罪天下,最后导致了灭亡,项羽火烧阿房宫,也可以看作是老百姓对这座豪华宫殿痛恨的一种发泄。如今战争稍停,就花费大量民脂民膏人力物力去修豪华宫殿,朝中会怎么看?坊间会怎么说?百姓会怎么评?所以,才有当时对萧何的怒骂。
再从另一方面说,如果刘邦真的反对过度奢华的话,萧何营建宫殿数年,他不会叮嘱或提醒一二?如此浩大的工程,萧何不可能连个设想都不向他汇报。因此,君臣二人的一唱一和,不过是演给臣僚和百姓看的一出双簧罢了。
这也正如宋太祖赵匡胤,他在那些部下将黄袍披到他身上拥立他为皇帝时,也是在生气和发怒中反复推辞,最后不还是在拉拉扯扯中半推半就地穿上了黄袍,当上了皇帝?而一时的推辞,不过是做做样子,希望对可以预见的舆论适当缓冲——毕竟曾经推辞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