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县令如何审疑案
文｜沈淦
清朝乾隆年间，四川犍为县有十五六岁的少女曹慧芹许嫁于同县冯家，因未婚夫冯德宇经常外出经商，慧芹便住到冯家，与婆婆汪氏及小姑玉妞共同生活。汪氏待慧芹刻薄寡恩，烧饭、洗衣、劈柴、挑水等几乎所有的家务活都让慧芹去干，还时常对她翻白眼。
玉妞与慧芹年龄相差无几，从小娇生惯养，尤为狡猾凶悍，经常倚仗母亲之势，欺侮、凌辱慧芹。一天，又为了一点小事向慧芹发难，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慧芹实在忍无可忍，便信口顶撞了几句。玉妞想不到这个一向忍气吞声的小媳妇竟敢还嘴，越想越气恼，晚饭之前，便把一包菜虫药搅拌于嫂嫂的粥碗之中，自己则托言上厕所，躲了出去。
慧芹心中凄苦，哭泣不止，哪里吃得下。汪氏却不知底细，捧过粥碗，稀里糊涂地喝了下去。过不多久，就捧着肚子，不住地嚎叫；又过了一会儿，竟七窍流血，呜呼哀哉。
人命关天，官府很快便来验了尸，证实汪氏确实系中毒身亡。玉妞反咬一口，诬陷嫂嫂下毒。县令略一查问，得知其家婆媳不和，便也信以为真。慧芹起初大声呼冤，但禁不住严刑拷打，只得含泪诬服。案子很快便定了下来，等到年底，就要将“凶犯”依法处决了。
就在这一年，原县令任满外迁，姚一如继任犍为县令。到任之初，他复核了所有的旧案，见这桩投毒案颇为可疑，便向上司请准，重新予以审核。可是一连二十多天，无论是正颜厉色，还是温言劝诱，玉妞都一口咬定：是嫂嫂投毒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慧芹虽竭力否认，却也拿不出洗刷自己的证据。
姚一如苦苦思索，忽然心生一计，命将公堂设入城隍庙内，白天在庙中审理案件，夜晚便摒去一切杂役，将慧芹与玉妞同囚于庙内一室，暗派心腹潜伏于室外偷听。可是一连伺候了两夜，那精明的玉妞尽管与慧芹吵骂不休，关键之处却是不露一点口风。第三夜，姚一如一直将二女审至夜半，一阵瞌睡，便伏于案上打盹儿。
玉妞与慧芹争辩多时，也都疲惫不堪，昏昏欲睡。恍惚之间，殿内一尊神像似乎摇摇而动；再过一会儿，竟霍然而起，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对着玉妞直扑而下。此时，残灯昏黄如豆，益发给人以阴森可怖之感。
玉妞吓得心胆俱裂，尖叫一声，连连磕头道：“尊神饶命，民女愿招。毒药是我拌于粥中，不过我是想毒死嫂嫂，并不想加害于母亲。我母亲自己捧着粥喝了，真伤心啊！”
姚一如闻声而起，迅速录下口供，喝令玉妞签字画押。这时，“空冬”一声，那座神像也回至原处，不再移动了。原来，姚一如估计女孩儿害怕鬼神，便预先挑选两名彪形大汉埋伏于神像之后，半夜时推像而起。玉妞心中本已空虚，经这一吓，以为真的触怒了神灵，便不由自主地供出了真情。
笔者不由得感叹，身兼数职的姚一如县令如此负责，如此高智商，如此敬畏法制，最大限度地防止滥用刑器，真是让人肃然起敬。希望更多的执法人员看到这个故事，从中受到来自心灵的震憾，从而坚守依法治国、依法办案，为广大人民构建起公平正义的法制保护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