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柯柯
近期国际上有一股舆论来势汹汹，他们借新冠溯源的由头，鼓噪说，病毒是从实验室泄露出去，企图将黑锅扣在科学家头上。这种谬论甚嚣尘上之际却有一位外国科学家仗义执言。
图源：彭博社报道截图
6月28日，美国权威财经媒体彭博社采访了曾在武汉工作的澳大利亚病毒学家丹尼尔·安德森。安德森表示，在中国通报发现疫情之前，她在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与中国同事朝夕相处。安德森说，武汉病毒所的真实情况“与外界听到的截然不同（stark contrast）”，她明确指出，直到2019年底，就她所看到和听说的，没有任何研究人员生病的迹象。另外，安德森也指出，没证据显示武汉病毒所搞“病毒功能增强实验”；对所里的高安全标准和规范操作，她印象深刻。
迄今为止，这是首次有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工作过的外籍科学家在国际媒体上发声，反击了“实验室泄露说”的胡乱猜测。安德森秉持公心，不偏私站队，她不屈服于压力，坚持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有一分证据说一分话，这在当下国际局势纷乱的时代，是一种难得的品质。我们也期待有更多专业科学家站出来，以学术信誉去反击捕风捉影和不实之词。
来自武汉现场的证言
丹尼尔·安德森曾在澳大利亚、美国、加拿大和新加坡学习和工作过，是澳籍华裔病毒学家王林发的学生，因此在2016年就与武汉病毒所合作研究。作为石正丽的同行，安德森2019年下半年在武汉病毒所做了几个月的访问学者，期间与石正丽等人一起工作，在P4实验室研究蝙蝠病毒。因为蝙蝠是很多病毒的天然寄主，很多病毒科学家都需要跟蝙蝠打交道。
这段经历直到2019年11月结束。安德森每天前往武汉病毒研究所工作，与许多研究人员近距离接触，包括一起搭乘公共汽车上班。作为研究所里工作的唯一一个外国人，安德森受到了同事们的关照，“我们一起吃晚饭，一起吃午饭，我们也在所外聚会。”
“我不是说工作很无聊，但这就是一家正常的研究所，做的是任何高度隔离的研究所日常做的事。传言的根本不是事实。”安德森说。
《华尔街日报》5月份一篇报道说，有3名武汉病毒所的研究人员在2019年11月去医院看呼吸科，暗示疫情与武汉病毒研究所泄露有关。安德森则指出，她没听说任何同事生病；而且武汉病毒所对于研究人员生病，有一套完整通报流程。
安德森还回忆说，2019年12月有许多武汉同事来到新加坡参加会议，没有人提到同事们有任何疾病。“科学家们都很八卦和兴奋，在我看来，没有一丝会让你觉得有事情发生的异常征兆。”
澳大利亚病毒学家安德森曾在武汉病毒研究所工作。图源：彭博社报道截图
安德森初次参观时，便对武汉病毒研究所的生物防护措施“印象深刻”。实验室有“最严格的安保要求”，所有内部空气、水与废物都需要过滤和消毒。
安德森说，科学家要在实验室工作，需要接受45小时的安全流程培训，“非常非常详尽”。进入与离开实验室也有一套严密编排的程序，尤其是离开时的消毒环节。她说，全世界P4级实验室都有类似消毒规定。而武汉病毒所对消毒的日常监控有一套方案。她工作时，通过耳机与指挥中心保持沟通，确保万无一失。基于这种信心，安德森还为她任职的墨尔本大学彼得·多赫蒂感染与免疫研究所引进了武汉试验室的方案。
对于传言说武汉病毒研究所搞冠状病毒的“功能增强试验”（gain of function research），安德森也表示这没有证据，而且现实中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安德森指出，相关研究在科学界受到严格限制，需要经过多层审批。功能增强试验涉及反向遗传学，“就算你想要实现，要做到这一点也是极度困难的。”
安德森认为，新冠病毒最有可能的来源还是自然界，鉴于科研人员花了近10年才找到SARS病毒的自然来源，找到新冠病毒起源的证据链不会那么快。
科学共识敌不过极端势力鼓噪
2020年疫情以来，各国科学家都反复对媒体表达了他们的共识：新冠病毒是一种天然病毒，源头与SARS和中东呼吸综合征一样，是来自自然界的蝙蝠，不排除通过中间物种。
但2021年6月，美国舆论又兴起了对“实验室泄漏”和“实验室制造”理论的兴趣。很多美国人认为，媒体当初太快放过武汉病毒所了，或许还有阴谋没挖掘出来。为此，一些极端舆论的鼓吹者，对捕风捉影的“证据”感到兴趣，因此也迁怒于那些敢于说出真相，澄清谬误的科学家。
安德森之所以在疫情后一直没向公众发声，是因为她2020年初在网上批评有关疫情的谬论，就被极端人士（extremists）针对，她还就这事儿向警察局报告（file a police report，非紧急状况的报警）。彭博社顺便指出，过去18个月，许多研究新冠的科学家经历的威胁，让他们对公开发声感到犹豫，担心话语会被曲解。
一个著名的例子，是加拿大萨斯喀彻温大学病毒学家安吉拉·拉斯穆森博士，她在推特上就包括新冠和埃博拉在内的新兴病毒起源，发表过大量文章。她明确反对“武汉的科学家将野生蝙蝠的病毒泄露出来”的论点。拉斯穆森跟网民解释说，每只蝙蝠重不到半盎司，一个棉签在蝙蝠的嘴或肛门上刷了一下，含有的病毒数量极少，而且这些棉拭子都冻在冰箱的小瓶里，不是像灾难电影演的那样，能轻易拿出来泄露的。
拉斯穆森的科普引起推特热议。结果有网民给她留言“上周我看见你了，还跟你走了一段。下次我再看见你，安吉，我就要赶上去。我们面对面谈一谈你有问题的意见。我想看看你是否够胆当面谈谈。期待聊聊！”
拉斯穆森气愤回复“我不赞同你，也不该被尾随和威胁”，于是向警局报告。
还有一位美国病毒学家，因为批驳谬论，被轮番轰炸，不堪其扰，关闭了社交账号。
甚至有报道指出，权威医学期刊《柳叶刀》新冠肺炎疫情委员会疫情溯源特别工作组中的美国专家受到威胁。居然有人迫使工作组主席，要专家们放弃“蝙蝠是新冠病毒自然宿主”论，转而支持“实验室泄漏”论。
世界卫生组织首席应急专家迈克·瑞安。图源：央视新闻
在这种风气下，难怪世界卫生组织的首席应急专家迈克·瑞安此前评价，新冠溯源工作正遭政治毒害。
科学问题政治化是一种病
虽然几个月前，国际科学家团队在武汉28天联合研究，已经报告指出“通过实验室事故引入被视为极不可能的途径。”团队发言人彼得·安巴雷克还专门解释：“实验室泄漏病毒的假说我们觉得是极为不可能的，所以在未来溯源的相关工作当中，我们不会就这方面开展工作。”但美国的小报媒体仍然不依不饶，坚持要求有关方面考虑实验室泄露等阴谋论的可能性。
拜登5月份下令美情报部门“90天内拿出病毒起源报告”，而在6月27日《华尔街日报》一份文章中，有美国政府官员表示，90天的溯源调查可能不会得出一个明确答案。一名知情人士表示，正在进行审查的美国情报机构尚未找到有力证据，去证明新冠病毒究竟是通过受感染的动物传给人类，还是所谓“中国实验室泄漏”。
这个表态几乎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让情报机构90天内解决全球科学家一年半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不是胡闹嘛。如果可以这么搞，007早就拿诺贝尔奖了。也有意见指出，拜登下令“90天拿出报告”，把皮球踢给了情报部门，不过是搪塞和应付近来声音越发响亮的美国极端舆论。
就此，悉尼大学医学院传染病教授、曾参与新冠病毒全球溯源工作的世卫组织专家多米尼克·德怀尔说了句公道话。6月18日，他在英国《卫报》撰文指出，新冠病毒的动物起源途径符合逻辑，但找到相关证据需要数年。德怀尔指出，溯源工作必须服从科学，“实验室起源”这一假设的流传有偶然，也有蓄意因素，甚至得到部分国家政府的支持，迎合了部分国家的政治话语。
汪文斌。图源：央视新闻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28日也表示，再次敦促美方立即停止对溯源问题的政治操弄，收回伸向科学界的“黑手”，本着科学、透明的态度，邀请世卫专家赴美开展溯源研究，就德特里克堡和美在全球设立的200多个生物实验室情况作出负责任的说明。
不久前，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微生物学和免疫学教授文森特·拉卡尼洛气愤地说：“我们必须调查的是自然界中的病毒，所谓的实验室的故事已经结束了！美国之所以一再在新冠肺炎疫情溯源问题上掀起波澜，是想把这个问题加上政治色彩，他们完全没有考虑到科学。”
在“科学问题政治化，不论事实先站队”的风气下，秉公直言的人更难以张口，陷入沉默的螺旋。其结果是导致社会意见的极端化。今年6月初，美国民调机显示，美国近半数的人倾向于认为新冠病毒“来自武汉病毒所”，明确反对这一观点的人群则少得多。
我们悲哀地看到，去年初以来，在劣质信息轮番轰炸和有倾向的媒体引导下，也在人心惶惶的背景下，本该被全球人民尊重的研究和抗击病毒的科学家，竟成为泄露病毒导致全世界几百万人死亡的嫌疑人。而那些本该为病毒扩散负最大责任的无能政客，却藏在暗地里汹涌造势，侮辱和损害科学界的声誉，这令人感到滑稽和悲凉。
在科学昌明的时代，仍有许多来自发达国家的民众，宁愿相信小报阴谋论，不愿意相信科学家，这是一种令人十分无奈的现状。然而不论如何，科学家始终有义务去主动发声，与大众积极沟通，引领舆论。澄清谬误，去伪存真，是学者的责任，也是全社会的责任。我们相信，大浪淘沙，历史始终会给予科学家应得的声誉。黑的变不了白。
来源：柳林轻风
编辑：刘义阳
审核：王小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