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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隔江对峙,南北两地的经济、文化往来却始终未能断绝。北朝便于耕战的短衣、裤褶、靴等游牧民族衣式通过战争和其他形式影响了江南;而南朝的衣冠制度,随着汉族礼仪文化的渗透,又影响到北方各少数民族。这种互相交流、互相融合的结果,使得中国大地上的服装在南北朝后期显现出一种日趋统一的发展势头。
上文中谈到的裤褶服式,就是产生于北方游牧民族之中,自北向南逐渐推广的。而在向南发展的过程中,它又经过了一系列形式上的转变,然后,在南朝定型后,它又反转来向北方推广,使北朝的衣着也仿此制作,从而达到了南北裤褶服的统一。这种统一,已经是融合了南北特点的统一了皮靴的推广流行,也是北方衣装影响南方的一个例子。
靴,历来是北方游牧民族的用品。南北朝时期,靴子在北方军旅和平民之间得到了极大的普及。史书所记录的北方军旅战争中,处处可以见到有关靴子的记录。如《晋书》中记载,东晋征虏将军毛宝与祖焕作战时负伤,血流满靴。《北齐书》中记载,慕容俨被侯填围攻时,军中乏粮,只好煮皮靴、皮带等东西充饥。
其实当时在文臣与平民中穿靴子的现象亦十分普遍,甚至妇女也经常穿靴子,所以人们往往自己做靴子穿或制靴出售。北齐神武王的妃子安妃是神武王的结发妻子。在战乱中,两人一齐逃到并州,因为贫困无着,只好靠做靴子出卖度日。北魏时的慕容永,也是由于家贫,夫妻二人在长安市集上卖靴子度日。
除皮靴之外,还有用锦线织成的靴子,如后赵石虎的歌舞女伎们都穿着五彩花纹的锦靴。穿靴的风气也浸润到南方,但是比起北方来就少见多了,主要是由于南方气候温暖,不必穿靴,所以只有军人和一些官员穿着,也没有列人官方规定的正式服饰中。陈朝的陈暄用玉帽簪束髻,红丝巾裹头,长袍垂及足踝,皮靴高至膝间。
这种装束在当时的南方是很惹人注目的。齐代的萧嶷,是一个性情宽厚。不爱谈别人过失的人。下属官员们送给他的告状信,他都顺手塞在靴子里,看也不看,然后用火烧掉。大乱南方的祸首侯景,篡夺了政权后,在御床上摆一个胡床(类似今天北方人。日常用的马扎儿),穿着靴子坐在上面。由这些记载中反映出南方穿靴子的现象在逐渐增多。正由于南北官方都习惯于穿用靴子,到了隋代,靴子就被正式规定为官员礼服的一部分了。
南朝汉族传统的冠笄东发方式给北方各游牧民族以极大的影响,尤其是北魏孝文帝改革服制以后,冠冕制度为帝王百官所采纳。旧的编发、髡首、披发等具有游牧民族特色的发式逐渐减少。在墓砖画、石刻造像、壁画等北朝人物形象上,都可以见到头束发髻。插笄、戴冠、戴巾帻等各种汉族发式和头衣。甚至在山西太原娄睿墓中出土的胡服陶俑,头上也戴冠,梳发髻。
自汉晋时代流传下来的武弁大冠,在两晋及南朝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演变成圆形平顶,把整个头部包拢住的高冠一乌纱笼冠。这种笼冠又由南朝流传人北朝,成为上层社会中流行的帽饰。在江苏丹阳金王陈村出土的南朝墓砖画像上,有头戴笼冠、身着宽长衣裳的侍吏像。而北魏宁懋及妻郑氏墓室画像、洛阳龙门石窟宾阳洞男供养人像、敦煌莫高窟285窟西魏壁画供养人像等,也都头戴笼冠。南北两地的笼冠形制上也基本一致。
江南地区在南北朝时期有了空前的开拓,东南沿海与内地的交往大大增加。一种新的具有极大发展前途的纺织原料一棉花, 在这一时期更多地进人到汉族人民的生活中来。棉花最早出产于今广东、海南一带,古人称为吉贝。当地人用它纺织成白布,也称吉贝。据史载,南北朝时,棉花已被由南方引入西域。这一点从1959年在新疆于田屋于来克城址和吐鲁番阿斯塔那高昌国墓群的发掘中得到了证实。在这些地点,都出土了各种棉织品残片,其中的桃纹蓝色蜡染棉织物尤为精品。
当时,中原人士把棉花称为木棉,棉布称为南布。据说梁武帝就曾用过木棉帐子。《南史》中记录陈代名儒姚察的门生送他一匹南布,姚察生气地说:“我穿的衣服,用麻布做就很好了,这布对我没用。”可见当时在中原人士看来棉布还是较高级的织物。
在妇女服装方面,南朝汉族衣裙对北朝的影响是主要的。魏晋以来,由于名士们对旧经学、旧道德节操标准予以怀疑和否定,导致了传统礼教观念的彻底崩溃,从而人们的审美观点有所改变,对于妇女美貌的鉴赏标准也有了提高。除了注重相貌姣好外,还加强了对身段和肤色的要求。晋武帝给太子选妃时就提出要选相貌端庄。个子高。皮肤白的女子。这些审美观点立即反映到妇女的服装上去,轻薄柔软的罗纱之类丝织物被广泛采用。梁代沈约的《少年新婚中咏》一诗里就有“据开见玉趾,衫薄映凝肤“这样的艳句。梁武帝的诗中也说:“衫轻见跳脱”,透过薄衫可以见到腕上的手镯,衣衫近乎透明可想而知。
另外,南朝妇女已经摆脱了深衣制度,日常着衣改为上身。穿襦衫,下身穿裙子。衣裙的式样也发生变化,例如下裙加长。传为东晋顾恺之作的《女史箴图卷》上, 女子们身着的长裙便比汉代明显加长,裙裾曳地,上端束在腰的上部,比汉代女装束腰处要高。由于裙子宽长,袖幅增大,裙子腰部多作细折裥,以后发展到整个裙子上都作细折。由于裙长,上衣逐渐变短,变窄。南朝庾信的诗中有“细腰宜窄衣,长衩巧挟鬓"这样的句子。但是衣袖仍有极宽极长的。吴均的诗中咏道:“纤腰曳广袖,半额画长蛾”,就是咏宽袖上衣的。
由于衣裙轻薄,这时产生了一种叫“抱腰”的外层衣饰。它的形状大致像一条极短的短裙,围在腰间,用带子束住。有些古代文献解释,”抱腰”上下有带,抱裹在腰腹上,但是没有下裆。这又有点像现代妇女内衣中的腹带了。
这一时期南方的鞋履式样很多,有皮制的、丝质的、麻制的等等。根据文献中记录的名称,女履有凤头履、鸠头履、笏头履、玉华飞头履、立凤履等等。这些名称都是根据鞋头的不同形状以及不同的纹饰确定的。在属于南北朝时期的图画与石刻造像中就可以看到- -些不同的履头式样。此外,还有五色云霞履、文履、珠履等名称,可能是根据履面上的花纹和饰物取名的。
参考资料《衣冠五千年 中国服饰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