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创造的世界光彩夺目,绚丽耀眼,令人赞叹称奇。它为什么是现在的这个样子?迎着阳光,在现代文明精致的面庞和魁梧的身躯后面,有一条长长的影子,从那里,可以看到岁月、历史和长路。
文明的起源:10.塑造东方世界的宗教:佛教
“阿弥陀佛……小施主宅心仁厚,天性聪慧,若得少林方丈亲传大力金刚掌,前途必不可限量!”
也许你从未了解过佛教,也没参加过任何与佛教有关的仪式,你甚至不知道佛教到底是什么,你依然会不自觉地做这些事情:因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安慰自己或者别人:这是没有缘分啊!当你觉得生活苦不堪言,无法和别人相比时,你会说:这就是命运啊!在面对死亡时,我们总会郁郁地想:这何尝不是解脱呢?佛教影响着我们的思想和语言,即使我们平时察觉不到,但在最痛苦的时候,我们总会用它提供的方法疗伤。
虽然也有人试图在现代社会创立新的宗教,但那些有着完整体系和广大信徒的宗教都创自远古。宗教总是在人们无法解释自然和社会,承受着无法摆脱的精神和肉体的痛苦时产生,它在看起来没有意义的地方提供意义。
佛教也影响着我们现在的日常语言。佛教在传入中国和兴盛的过程中,有很多用梵语写作或口头传颂的佛经被翻译成汉语,而翻译者们制造了很多词语,有的是音译,有的是意译,我想在当时看来那些词语很可能比较别扭,但沿用到今日,我们已经习惯了,而且也看不出它们的古老。
比如:“世界”,世指时间,界指空间,我们现在用世界表示地球或者整个人类社会。世界这个词来自于佛教。在佛教中,世界是宇宙,也是空,是一种物质的,也是精神的域;
“过去”,也是佛家语,指前生,现在意为从前;
“现象”,在佛教里是谓神、佛、菩萨等现身于人间,也称“显像”,比如观音现象、菩萨显像,《西游记》第十一回:“五祖投胎,达摩现象。”就是现出身形的意思,现在已经逐渐演变出许多其他的意义,比如现在指事物在发生、发展、变化过程中所表现的内在联系性和客观形式;
“现身说法”,佛语中是说佛力广大,能变换为人相,为众生讲法,现在的意义是拿某个人的经历和行为来教育大家,就像这样的句子:“多位奥运金牌教练将现身说法,分享他们的经验及心得。”我记得读小学时,还有老师用这个词语,但现在我基本上没有听到过了。
除此之外,还有这样一些词语,我们一定经常用到:实际、智慧、刹那、顿悟、平等、障碍、因果、彼岸、慈悲、玄关、宗旨、生老病死、心猿意马、不可思议、唯我独尊、真谛、大千世界、相对、绝对、意识、忽然、造化,等等。
既然我们觉得佛教真的在影响着我们的生活,那么我们就来看看它的历史。
大约公元前6世纪,佛教由迦毗罗卫国(今尼泊尔境内)王子乔达摩·悉达多所创,因为他属于释迦(Sākya)族,人们又称他为释迦牟尼。人们普遍认为佛教起源于印度,而印度事实上也在努力塑造“佛教圣地”形象,这使得很多人产生佛祖降生在印度的错觉,这让尼泊尔民众一向不满。
乔达摩·悉达多的父亲净饭王是迦毗罗卫国的大王,净饭王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继承王位,但乔达摩·悉达多却过早地陷入了生活中种种现实的困惑和痛苦之中,于是他下定决心寻找解脱苦难的道路。据说,他独自坐在尼连禅河边佛陀伽耶附近一棵菩提树下,经过七天七夜的苦思冥想,战胜了种种烦恼魔障,终于在黎明时睹明星而豁然开朗,彻悟了人生无尽苦恼的根源和解脱轮回的方法。
佛教传入中国的时间并不确切,也无定论,但隋唐之时确实为鼎盛之时。
佛教在亚洲的传播大概有三条路线:一是北传佛教,路线是从古印度向北传入中国,再由中国传入朝鲜、日本、越南等国;二是南传佛教,路线是从古印度向南,传入斯里兰卡、缅甸、泰国、老挝、柬埔寨等南亚、东南亚国家以及中国云南傣族等少数民族地区;三是藏传佛教,主要是印度密乘佛教与藏区苯教融合而形成的具有西藏地方色彩的佛教,流传于中国的藏、蒙、裕固、纳西等民族地区以及不丹、锡金、尼泊尔、蒙古和俄罗斯的布里亚特等国家和地区,近年来,在欧美地区也流传很广,它的经典属于藏语,故也称藏语系佛教。
佛教虽然从不融入政治,也不过问俗世事务,但在中国历史上却曾遭遇过君主的打压。简单地说,在北魏太武帝真君七年(公元446年)、北周武帝建德三年(公元574年)、唐武宗会昌五年(公元845年)和后周世宗显德二年(公元954年)有四次灭佛运动,被称为佛教史上“三武一宗灭佛”的法难。
佛教作为一个讲究修身修心和与世无争的宗教,当它的影响力渗透到整个社会的各个阶级时,显然是那些想要随时利用群众的勇气和斗志来开疆扩土或者抵御外敌的专制者们不希望看到的,当皇帝们确实在财政和兵源的问题上遇到困难时,他们就不得不动用武力镇压这个有着庞大组织的民间机构。英国哲学家和数学家罗素曾经在《宗教能否解除我们的困惑》一书中表示,如果要在基督教和佛教之间选择,他更喜欢佛教,因为佛教绝不宣扬也从未掀起过杀戮。
基督教则不同。古罗马时期,基督教就已经成为了与政治相关联的东西,统治者把基督教与政治捆绑起来,让宗教为政治服务。却不料,当帝国毁灭之后,宗教却成功地把世俗的权力攥在了手中,就不可能发生政治打压宗教的情况了。
我认为宗教对于人类是有意义的,但我们对佛教的了解仅在表面,这是佛教本身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呢?
我在新华书店曾见过胡适的《中国哲学史纲》,只有上篇,胡适也确实没写过下篇。为什么呢?佛教领袖赵朴初说,这是因为胡适没弄懂佛法而写不下去了。我很相信这个说法,儒家、道家和佛教对于中国“哲学”的影响何其巨大!舍弃任何一个方面,都不能全面和周密地描绘中国人甚至亚洲人,以及他们的国家、民族的性格和他们秉持的信念。
基督教的信徒们有最简单和大众的方式触摸他们的信仰,那就是《圣经》,而佛教徒却不得不面对不计其数像迷宫一样的佛经体系,况且佛经中的字句含义隐晦,揣度困难。佛教的理念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零碎的,高深莫测的,但它又确实若隐若现存在于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我们真的有构筑道德、支撑人性和抚慰痛苦的坚实信仰吗?抑或只有纯粹的经济利益和普世的家庭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