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最后的汉人宰相张天纲 被俘后说的一句话让南宋君臣无地自容

公元1234年的一天，南宋都城临安城内，一条爆炸性新闻传遍了大街小巷：押送灭金战利品的朝廷大军到了！百年靖康之耻一朝洗雪，上至皇帝，下至臣民，无不洋溢着兴奋自豪的神情，他们要以最隆重的仪式祭告先祖，并对被俘的金国大臣来一场特殊的“临安审判”。

城外，浩浩荡荡的队伍押送着一辆囚车向城门疾驶，周围挤满了围观群众。囚车上，一位异族装束的汉人中年男子被五花大绑，他看了看指指点点的人群，轻蔑地扬起了头颅。他就是张天纲，刚刚被俘的金国的末代参知政事。

01

末世直臣

北宋灭亡后，康王赵构车驾南渡，在临安建立起了偏安一隅的南宋王朝，中原故土和汉人百姓被割让给女真族的金国，任由金军铁骑蹂躏。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国完成了汉化，汉人也对金国有了认同感。在这种背景下，自幼饱读诗书的张天纲由科举入仕，成了金国的官员。

然而，张天纲生活的年代，正是金国动荡不安，摇摇欲坠的末世。他性格宽厚直率，遇事处变不惊，为官刚正不阿，因此得到了金哀宗的器重，被提拔到朝廷担任户部郎中并代理左右司员外郎。

金哀宗君臣虽然有志于救亡图存，但被压缩在河南陕西一隅之地的金国显然不是雄踞欧亚的蒙古帝国的对手。公元1231年，蒙古军从南宋借道不成，便强行以武力通过，拖雷大军渡过汉水直捣金国腹心，猝不及防的金国在三峰山之战中丧失了最后的主力，都城汴京随后便陷入了蒙古军的包围。

求和不成，金哀宗决心拼死抵抗，他拿出御用器皿赏赐战士，亲自为战伤将士敷药疗伤，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先后击退蒙古军多次进攻。然而，屋漏偏逢连阴雨，一场大瘟疫将汴京变成了人间地狱，继续坚守下去必定是死路一条。粮尽援绝之下，在城内看不到希望的金哀宗决定御驾亲征，他挑选了一批精兵强将和亲信大臣，张天纲也在其列。

出城后，侦察部队报告卫州城防守空虚，于是金哀宗派皇族宰相完颜白撒攻打卫州获取粮食。可完颜白撒打球是把好手，打仗却是个草包。他拖延了八天才到城下，却连攻城用的云梯都没带，只得让士兵把枪插上城墙攀登。攻城变成了儿戏，卫州岿然不动。

三天后，前来救援的蒙古军即将抵达，完颜白撒慌忙下令撤退，闪电般的蒙古骑兵很快就追上了龟速撤离的金国军队，完颜白撒弃军逃跑。不仅如此，他还谎报军情，鼓动金哀宗扔下还在奋力抵抗的军队，连夜坐船逃往归德。

02

颠沛流离

金哀宗逃到归德后才得知溃败的只是完颜白撒的军队，于是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他的身上，当初连专供宰相享用的饭菜都觉得难以下咽的的完颜白撒，到头来却被饿死在了监狱里。

当时，张天纲也护驾来到了归德，这时的城内主要有两股势力，一个是作为东道主的知府女鲁欢，另一个是忠孝军元帅官奴，两人为了权力明争暗斗，一场内乱即将上演。

不久，官奴建议继续北征打开局面，女鲁欢却怕金哀宗脱离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极力阻止，金哀宗也安于现状，拒绝了官奴的想法。官奴一气之下，放纵军队四处掳掠泄愤。张天纲屡次上奏官奴心怀不轨，金哀宗认为官奴是自己一手提拔，对他的谏言不以为然。

然而，内乱很快就爆发了，官奴派手下劫持并杀害了女鲁欢，对朝廷大臣滥开杀戒，就连金哀宗也被软禁起来。事已至此，金哀宗才相信了张天纲的忠言，他设计诛杀官奴，将幸免于难的张天纲提拔为代理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

很快，归德的粮食也吃光了，金哀宗听说蔡州兵粮足备，便向那里进发。当时连日大雨，张天纲追随皇帝在泥水中艰难跋涉，饿了就摘青枣充饥，极其艰难。路过亳州时，金哀宗派节度使王宾等人征集民夫运输粮食武器，并留下张天纲监督。

百姓本来就连年遭受战乱之苦，怎有余力去服徭役，因此很快便起了民变，王宾也被杀死了。张天纲临危不乱，他好言安抚愤怒的百姓，并且免除了运输任务，城内很快安定下来。事件平息后，张天纲急忙赶往蔡州，继续追随金哀宗。

03

谏除妖人

蔡州是个小城，存粮也不多，叫悔不迭的金哀宗无路可走，徒唤奈何。他想用唇亡齿寒的道理打动南宋，但是南宋认为仅剩孤城一座的金国显然已经不能充当自己的屏障，此时正是自己一雪百年耻辱的大好时机。公元1233年，南宋以孟珙为主帅率领两万大军与蒙古军一起合围了蔡州，他们还带来了蒙古军急需的战略物资粮食。

国之将亡必有妖，蔡州城内，一个妖人出现了。他的大名叫乌古论先生，是个全真道人，自称有气功神术，将士练好气功可以不用吃粮食，持久杀敌。金哀宗打量着这位眉飞色舞的神棍，感觉遇到了救星。

张天纲却看穿了妖人的把戏，他想起了一百多年前，宋钦宗听信郭京的“六甲神兵”，开门作法被金军破城的往事，似乎历史正在重演。张天纲立即上书反对乌古论先生荒唐的说法，认为这是妖言惑众，浑水摸鱼。百般劝说之下，金哀宗下旨彻查乌古论先生，果然发现他是想趁乱逃跑，愤怒的金哀宗将他明正典刑，从而免除了一场闹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级军官石抹虎儿求见宰相完颜仲德，他带来了一批画着狮子图案的马面具，振振有词：“北兵所恃者马而已，欲制其人，先制其马。”完颜仲德马上向朝廷推荐，有了上次的教训，金哀宗转身向张天纲寻求建议。张天纲考虑后认为：“蒙古军人多势众，即便吓跑了一次，也难免卷土重来，只不过为敌人增添笑料而已。”金哀宗采纳了他的意见，蔡州城内又少了一件让敌人看笑话的轻率举动。

04

心向故国

虽然金国君臣上下齐心，但是形势比人强，公元1234年正月，四面楚歌的蔡州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金哀宗知道城破已在旦夕之间，他不想做亡国之君，将皇位传给了东面元帅完颜承麟，随后上吊自杀，不到一个时辰，蔡州城彻底崩溃。

大仇得报的宋军把旗帜插上城头，开始大肆搜寻战利品。在燃起熊熊大火的蔡州内城，大将江海抓住了张天纲，随后又在烈火之中找到了金哀宗的尸骨，宋军如获至宝。兴高采烈的宋军飞书向朝廷报捷，宋理宗大喜过望，下令将金哀宗的遗骨和被俘的张天纲严密监守，送往都城临安，他要向太庙祭告，并准备以战胜国的姿态审判这个亡国之臣。

首先登场的是临安知府薛琼，他盛气凌人地质问道：“你一个汉人在金国做官，现在金国灭亡了，有什么脸面来到这里？”张天纲反唇相讥：“从古至今，哪个朝代没有兴亡，我金国皇帝壮烈殉国，比起你们屈膝投降的徽钦二帝如何？”薛琼一时语塞，就让人把张天纲拖下去，严刑拷打，并向宋理宗汇报。

在宋理宗心中，金国一直是未开化的“仇虏”，他们怎么会明白君臣大义呢，况且他是一个汉人，所谓“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没有理由不投降。于是问张天纲：“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张天纲义正言辞地回答：“大丈夫就怕死的不够有气节，区区一死有什么可怕的。”

宋理宗见张天纲深明大义，又是个难得的人才，就想收为己用。一天，狱吏拿来纸笔让张天纲书写供状，要求他称金哀宗为“虏主”，张天纲不为所动：“杀就杀，要供状干什么。”于是提笔写下了“故主殉国”四个大字明志，狱吏拿他毫无办法。

南宋朝廷本来想看张天纲的笑话，不料他不仅宁死不屈，而且揭出了南宋自家的不堪往事，但宋理宗一直要求自己臣子忠君爱国，杀了张天纲岂不是打自己的脸，于是一咬牙，没有加以杀害。多年之后，元朝在修《金史》时，史官也被张天纲的视死如归所打动，他们认为古之豫让也不过如此，提笔写下了这样的文字：“金亡矣，仲德、天纲诸臣不变所守，岂愧古义士哉！”

参考资料：

《金史·列传第五十七》

王鄂《汝南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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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史林漫步 制作：吃硬盘吧、发达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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