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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管剑刚
文人画，直白地讲，应该是文人画的画才叫文人画。自赵孟提出这个概念以来，已近千年了。在他提出这个概念之前，文人画的实践已存在多年，他只不过是对这种现象作了一个概括和界定，此后的近一千年里，文人画发展颇盛，从元四家到明代的董其昌、徐渭等，到清代的几乎所有的画家，涌现于世间的绘画作品几乎都是文人画。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些画画的没有一个不是有学问的文化人。原因不用问，那时画画的若没有学问，是要被人笑话的。即便到了近现代，凡是画水墨画的，有几个不是文化人的？
木匠出身的齐白石，好像文化不高，但从他的诗书画印的成就来说，谁又敢说他不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呢？当代也有文人画，但不是媒体上吹捧的所谓“新文人画”，如朱新建等人所画，只不过是画了些“少儿不宜”的东西，称文人是称不上的。当代的文人画，应当属于范增一类人，当我在一期电视节目里看到这老先生能背诵《离骚》时，我就这么认定了。这还没有说他已有多种文史哲类著作问世。当然，我直接说背诵《离骚》这回事，不是说谁能背点古人的诗文就是文人，而是从闻一多先生的一句话来推断，才有此说。闻一多是这样说的：“痛饮酒狂歌《离骚》，方得为真名士。”如今的绝大多数画家喝了酒只会说段子，别说狂歌《离骚》了，他都不知道《离骚》为何物。
陈衡恪在其所著《中国文人画之研究》中这样说：文人画之要素，第一人品，第二学问，第三才情，第四思想。如今若是按照这四点来要求，还有几人所画能称得上是文人画呢？能写出令人一读再读文章的吴冠中，诗文加学术文章脍炙人口的启功，充满才情哲思的刘二刚等人，才符合陈衡恪文人画要求的标准啊。陈衡恪的文人画标准，并不是他主观制定的，而是从文人画实践中概括总结出来的。若是有人为了把自己一类人框进去，另定一个文人画标准，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但另定一个标准，可能会在历史上留下笑话，因为这极易与“文人无行”的文人类同。
不要以为，你画了几个变形人物或有点趣味的山水花鸟，配上一两句貌似有禅意的句子，就以为是文人画。别逗了，不读几本书，光凭几枝画笔抹抹就能有了人品、学问、才情和思想？倘若你说我不读书也有学问，我从无字句处读书，读社会这部大书，这我得建议你打住，这样的话是读过很多书的人才有资格说的话，不读书的人是不能说这种话的；倘若你说自己天生的有学问，那你真就该读一读《论语》了。他老人家是说过世间有生而知之这样的人，但他自己不是。他说自己是“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连孔夫子都不敢承认自己是生而知之，你是哪里来的胆量？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读书越少的人，胆子就越大。
在写此文时，恰好看到一篇论文人画的文章，说文人画不是文人加画，理由是有了文化没有绘画基础是画不成画的。这等于没有说，谁说文人不学习绘画就能天然地会画？这有强词夺理之嫌。好在文章最后承认了，说文人画应具有“文学性、哲学性、抒情性”。可这又与文章作者自己的立论冲突了，有点自相矛盾。不读书，若非智障，情，是天生的会有，若说文学修养、哲学修养也能从娘胎里带来，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如今已无文人画，从高考现象也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大家都会有感受，凡是报考美术专业的考生，百分之大部分都是文化课学不好的。当然，也有个别学得好的，但那只是个别而已。
因此，如今画文人画的是个别画家，作为文人画这个群体，出现的可能性不大了，除非有那么一天整个群体忽然折节读书，其实有三分之一的画家读书就可以。而所谓的“新文人画”就是一个伪命题。
最后想补充一句，此文估计会犯众怒（这是高估自己，也许此文根本就没有人看，或是看者给以轻蔑地一笑），因为大家都认为自己画的是文人画，尽管自己是一个从不读书没有多少文化的人。而我却实话实说，说不读书就是没有文化这样的实话，是会得罪人的。
2016年10月11日写
2019年11月15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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