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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小说对我来说,像是去捕捉神秘巨翅的倒影,我的很多故事的驱动力,往往来自某个模糊短暂的时刻,而它也并不总会在文中出现,甚至也不是主旨,只是一道即逝的光、喷出的泉水,或者荡开的地火,需要徒手劳作,亲自揭开背后之谜。 ——班宇
班宇是1986年生人,出生于沈阳。
在2016年之前,班宇没写过小说。2016年,他应朋友参加了豆瓣征文比赛, 工人村系列一举夺得豆瓣征文喜剧组的首奖。
之后班宇潜心写作,出版了《冬泳》。
这本书为班宇获得了更多的奖项,包括新浪好书榜“2018年度十大好书”、 获第四届单向街·书店文学奖“年度作品奖”等。班宇本人也因此获得了 2019花地文学榜年度盛典年度短篇小说作家、 第17届华语文学传媒盛典“年度最具潜力新人”等奖项。
班宇不仅有才气够努力,也足够幸运。
他能够在年轻人中迅速火起来,还因为易烊千玺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中《冬泳》一书夺人眼目,随后大家纷纷下单阅读,印刷厂紧急加印。
易烊千玺表示班宇的《冬泳》阅读体验很奇妙,“里面的人很不一样”。
继《冬泳》之后,理想国出版了班宇的另一部小说《逍遥游》。
这是班宇最新的一本短篇小说集结,里面收录了夜莺湖、双河、蚁人、逍遥游、安妮等七篇迥然各异的故事。
对当下生活的思索
仔细读罢厚厚的一本《逍遥游》,我最喜欢的是《夜莺湖》和同名短篇《逍遥游》。
先说《夜莺湖》。
《夜莺湖》如其名,这篇文字里彷佛也透进了湖水,读完有种湿漉漉、粘腻抹不去的恍惚触感。
故事主人公“我”是小说人物中所谓的被动式人物,呈现在这篇小说里便是“我”不积极、不主动、被日子裹挟着往前走。
不似追求阅读感的网文,《夜莺湖》的故事情节较弱,没有常见的爆发点、转折点,需沉下心来阅读。
班宇着重体现的是现实感,至少是试图贴近描绘某类真实存在的生活,那生活既不高亢也不悲情,反而带些琐碎和无力。
文艺队的苏丽珂与少一字的现女友苏丽、前女友吴小艺;溺水的童年小伙伴与同样溺水继而消失的女友弟弟遗体;医院认识的左卫武与殡仪馆墙上贴着的左卫武;
主人公夜晚梦里的水鬼、龙舟赛和现实中的夜莺湖;
不同人口中两度出现的斯大林话语——人生最宝贵的是学习,人生最需要的是学习,人生最愉快的是工作,人生最重要的是友谊;
他们是过去与未来的重叠,是不同人的生活不同面。
主人公迷茫不知前路,被生活所困被梦境惊扰,这是一个短篇小说,你可以说这世间没有这样的一个“我”,你也可以说深夜中有许许多多个小说里的“我”。
偶遇和巧合使得故事纠结地如同解不开的毛线团缠绕在一起。让一切水雾蒸腾,有种怅然若失似梦非梦的迷幻感。
再说《逍遥游》。
“我”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忽然去世后,父亲许福明回归自己的生活中,为自己辛苦奔波。
生病之后,“我”与外界切断了联系,只与谭娜和赵东阳联系。
“我”决定去旅游,带上父亲的五百块钱和朋友一起出发。
这便是故事的大概。
班宇在访谈中曾提起过这篇小说:
“ 2018年,我还写过一篇小说叫《逍遥游》,讲述一位患病女孩的短暂“逃逸”,这个所谓的“逃逸”,就从日常之中走出去一点点,他们去做个短途旅行,对很多人来讲,这不是一个很大的转变契机,但对于小说里的人物来说,已经拼尽全力,始终相互维护着,许多人都在努力让自己变得稍微丰富一些,并为此筋疲力尽,无所谓对错,历史不会记述,但对于个人来讲,这又非常重要。”
看到“逍遥游”三个字,我首先想到的是庄子内篇的逍遥游,那名为鲲的神秘巨大的鱼,可以变化做鸟类,趁风扶摇直上九万里,快意自在。
不过,班宇的《逍遥游》并不似庄子的《逍遥游》。
这篇小说里面的主人公不逍遥也不自在。生病之后本相处融洽的男朋友光速般逃离,她工作无着落,久病穷困缠身,亲近人和自己的生活都被她的病所拖累。
对她而言逍遥游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一个逃离日常生活的借口。
大多数人在放飞自我之后,还是要重新回归到一地鸡毛的生活之中的,主人公也不例外。
真实不等于现实,小说当然是虚构的,但里面的情感可以是真实的。这篇故事让我觉得感动的地方便在于真实。
如作者所言,《逍遥游》是一个逃逸日常生活的故事。
班宇并没有试图虚构一个脱离日常便一切飘然至美好的假象,没有衬托远方与诗,没有硬挑高升华人物的情感。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坚硬冷酷,甚至没有在旅途中给主人公一个玫瑰色滤镜。
主人公依然病得没精气神,没看到日出,在孟姜女庙被旅游套路,谭娜和有妇之夫赵东阳睡在了一起。旅途之外的日常生活中,操劳贫困的父亲许福明一如既往的受女性欢迎。
这就是生活吧,即使境遇如此,人的精神上也总是需要一个出口,一趟短暂不甚愉快的旅游或许是主人公能寻到的最好的“逍遥游”了。
班宇文字的尝试
85后作家班宇书写的是当代生活。
当下的生活不容易写好,因为复杂多样题材不易把握。
更因为本身我们距离生活太近,描写生活的故事容易落于俗套和一眼假之中,难以给人惊喜感。
个人觉得班宇很贴切的描述了部分人的当代情绪,用文字抓住了那些生活中转瞬即逝的细小片段。
班宇的文字很有特点,是一种口语化式的叙述,冷静中透着些许疏离和调侃。
小说中虽然每个段落篇幅都不短,但整体还是以一个个短句子,连结成毫不臃肿的长句来推进情节。
简单的短句、白描的笔触使得班宇的叙事节奏呈现轻盈感,尽管主题可能是沉重的。
班宇是一个认真的书写者,他在《逍遥游》这本书中做出了更多的先锋尝试,比如叠套故事中的故事、新颖实验性的叙述模式等。
本书相较上一本《冬泳》,明显淡化了东北地域的痕迹,讲述了更广泛更普遍的普通人的当代生活。希望将来可以读到班宇更多有力量的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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