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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吴荣德
村里有口水井,井壁用光滑的溪滩石磊成。靠路边一侧用青石板铺就一个小埠头,人们挑水时站在石板上弯腰捞一桶提上来放在石板一头,再弯腰装满另一桶提溜上来随即挺直身子挑起来就走。这水井是村里唯一的饮用水源,白天井边静悄悄的,只有早晨和傍晚那挑水的人接踵而至很是热闹。
这井由来已久,大小不一的井壁石上长满了绿绿的青苔。小时候懵懵懂懂,每天这么多人来挑水,咋这井里的水就不见少呢?这明明就是一口小水塘为什么叫它井呢?
在儿时的记忆里,这口井还透着一股神秘。有时在井边玩,大人看见了准会喝斥,别站到井边上这井很深,摔下去就没命了!小孩子不以为然。这井一直以来几乎没有干涸过,那怕适逢旱年,或许真的像老人们说的那样,这井底通着龙脉呢!
有一次好奇心终于被打破,村里有户人家不小心着了火。人们就近从井里面挑水扑救,火势旺时间长,井被掏的底朝天。只见很多泥鳅在渗出的水中游窜,原来这井水深也不过三米左右。
小时候妈妈总是说,等你挑得动一担水你就长大了。到我长大那年,村里为了改善饮水卫生,彻底改造了这口水井。把井底又拓深了一米多,沿着井底四周撒上了厚厚一层生石灰,白白的石灰形成了直径四米多的一个圆圈。然后在石灰上面铺上一层黑木炭,在白圈的内侧用大石头筑起一个圆形的井基,磊到一米多高,石头与石头间还留有些许缝隙。石灰上面一层木炭一层溪里的鹅卵石叠加到一米左右,然后叠上石块和内侧井基相连空隙间灌满水泥浆。圆圆的井每叠加一层,就往内缩一点,井的内空就像个酒坛子。井壁筑到和路面持平,井口的直径也只剩下一米,井口磊高半公尺,老井翻新井水变干净了。
说来也怪,改造后的井水冬暖夏凉,寒冷的天气会从井里冒出一股凫凫烟雾般的热气。人们照常在早晨和傍晚两个时段来井边挑水,因为白天大家都忙于田里的劳作。跟原先露天的井似乎有了不同,挑的人多水位逐渐下降,把水桶扔进井里然后用扁担头里的铁钩去钩水桶的木柄,够不着了。井边那户人家常年不用水缸,门口的井就像自家的大水缸,随用随取。他家有一只铁皮做的小水桶,桶的把手上拴着一根绳子,把桶抛下去用手一抖等铁皮桶子水满把绳子拉上来即可。那时候这铁皮桶子也算稀罕物,人们都喜欢借他家小铁桶吊水,吊五下刚好装满两水桶。后来大家干脆都用他家的小铁桶吊水,这样省力多了。井边那户人家有个漂亮的女儿,长的特水灵两只大眼睛仿佛会说话。像我们这般的后生们,去挑水时,那小铁桶明明就放在那井台上,也装着若有其事的走进她家跟她说一声,她的声音很舒服尤其那双会勾人的大眼睛。
后来,村里不断涌进了很多外地人,有打工的做小生意的,还有开小作坊办工厂的。村里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那几年,时髦打深井提取地下水。人口增多,用水显得有些紧张,村里就在村口的溪边钻了一口几百米深的地下水井。在村后的小山坡上建造了一座蓄水塔,粗细水管分布到每个家庭,村民们乐开了花,算是用上了自来水。也许深井的水源没有找精准,水量不是很充足,于是,抽到水塔里的水只能今天供上半村明天供下半村,轮流放水。水笼头一拧就来水,人们告别了吃水用肩挑的日子,村里那口老井也一下子沉寂了下来,慢慢地人们似乎把它给忘却了。
那些年城市发展的脚步很快,用电量增大乡下经常限电。每逢停电的日子,老井又热闹了起来,这井水长久不用显得死气沉沉,越用水越活。地下水看上去很清彻,时间久了人们发现铝质的茶壶烧过一段时间的开水后,壶底和四壁积下了厚厚一层白色的沉淀物,撬都撬不动。水样经过化验后得出的结论是,某些物质虽然不达标但饮用是没问题的。从那以后,有很多村民不知是对老井怀有深厚的感情,还是对生活品质的讲究,烧开水用的水坚持着到老井里取。老井里的水就像母亲的乳汁,哺育着全村人的成长。
经济发展的步伐真快,乡村思变的步骤紧锣密鼓。城里的自来水管网与乡村用水有效对接,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24小时供水。村里老井的使命似乎已完成,但还是有一部分人喜欢到井台上洗洗涮涮,与其说是她们习惯了,我倒是觉得这是对老井的一种情怀。对于这口老井来说,村里传出消息,马上要村庄改造,老井的去留成了热门话题。按照村里的统一规划,老井作出了牺牲,但它始终存活在人们的记忆里。老井的前身养育了村里的祖祖辈辈,老井里装满了浓浓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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