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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在《红楼梦》中是一位非常特殊的女子。她在《红楼梦》中只出场一次,却成为《红楼梦》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她是贾府的女儿,当她回到贾府的时候,却连她的祖母、父母都要给她下跪;她的一举一动,都直接与贾府的兴衰有着重要的关系。
只出场一次的贾元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冷子兴曾经说过,贾元春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出类拔萃的女子,所以才有了进宫的资格。她初入宫时,是女史的身份,这是她有才华的明证;她回贾府省亲的时候,将贾宝玉题的“红香绿玉”改成了“怡红快绿”,使得原本有些呆板的直描,瞬间变得灵动起来,是她有才华的暗示。
贾元春的德,也在她省亲的时候,隐隐地透漏出来。她一进大观园,立刻就“默默叹息奢华过费”,她回宫的时候,又再次叮咛贾母等人:“……倘明岁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这是贾元春尚俭的美德。
同时,贾元春又是一位非常看重骨肉亲情的女子。她省亲时,对着祖母和父母落泪,一把拉了贾宝玉在怀里,一句“比先竟长了好些”未曾说完,早已泪如雨下,皆是她对亲人的最真挚的情感的表露。
或许,贾元春也有缺点,她考虑事情不够全面,她说话也不太留神。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并不能遮掩贾元春注重亲情的优点。才德兼备的贾元春,在皇宫中奋斗多年,终于有了出头之日,成了贤德妃的贾元春,但最终也难免成为宫廷斗争的牺牲品。
她的判词中的“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则隐藏着她未来的命运——因为虎和兕,两种凶恶的势力的争斗,而香消玉殒。
贾元春岂能不知?她就是贾府中最大的靠山,有了她,贾府才有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才能有了一段难得的中兴期。贾元春岂能不知?若是没有了她,她娘家势必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甚至可能会导致覆灭。
注重骨肉亲情的贾元春,在自己临终的时候,给父母留下了极其重要的一句话,这是她对亲人最后的警醒。这句话,就隐藏在她的判曲之中: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遥,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啊,须要退步抽身早!
“天伦啊,须要退步抽身早!”就是贾元春留给父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对贾府人最后的警醒。天伦,在古汉语中,也有一种意思,是特指父母。这句话很好理解,是贾元春在提醒父母,要尽早抽身,告老回乡也好,另找个理由辞官也罢,最不济,也是要将家人们的所作所为,收敛一下,总之,世事艰险,他们不应该再淌这趟浑水了。这是避免贾府覆灭的最后一个办法。
贾元春留给父母的这句话,和秦可卿的临终遗言,有异曲同工之妙。秦可卿临终的时候,也提醒王熙凤,“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登高必跌重”,“否极泰来,荣辱自古周而复始,岂是人力能可保常的?但如今能与荣时筹划下将来衰时的世业,亦可谓常保永全了”。
秦可卿的这番话,其实也是在提醒王熙凤,尽早筹划“抽身退步”的事,免得事到临头,来不及!
《红楼梦》是一部为闺阁立传的书,书中的男人们大都稀里糊涂,只知道吃喝玩乐,而书中的女儿们,却个个钟灵毓秀,聪慧机敏。秦可卿是如此,王熙凤是如此,探春是如此,贾元春也是如此。林黛玉虽然从来不管家事,却也知道“心里每常闲了,替你们一算计,出的多,进的少,如今若不省俭,必至后手不接”,而贾宝玉呢?却只有一句“凭他怎么后手不接,也短不了咱们两个人的”。
贾元春临终前,究竟遭遇了什么,因为《红楼梦》的未能完结,我们已经不能知道了,但贾元春留下的这一句“天伦啊,须要退步抽身早”,却是她留给父母的至关重要的一句话,也是她早已看透一切,有先见之明的证据。
然而,可惜的是,贾政也并没有将女儿的这句话放在心里,贾府的男人们,依然在浑浑噩噩地过生活,直到贾府中“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直到贾府中那曾经的歌舞场,变成了后来的“衰草枯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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