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轼之前,大部分写女性的闺情词,都是离不开相思、愁闷、孤寂、倦怠、疏懒等种种低沉的情绪,但是苏轼的天才是什么题材都能驾驭,而且往往出现颠覆性的创新作品,比如下面这一首极有意思的《阮郎归·初夏》词作,便是一首和前人截然不同的闺情词作。
在这首词中,女主人公是天真地、单纯地,是无忧无虑的少女,是不害相思病的健康女子,她困了就睡,睡醒了就去赏景,就去玩耍,她热爱生活,她活泼好动,她是和大自然融入一体的美丽少女,跟随着她的脚步,可以带领我们看到一幅生机勃勃的初夏美景,一幅美丽的人与自然相和谐的图画。
苏轼写出这样的词,无疑在词坛中,尤其是在闺情词的题材中,起到了颠覆性的作用,犹如注入了一股清新可人的新鲜之风。
这首词,上片主要写静之美,从听觉入手来衬托环境之幽静,下片写动之美,从视觉入手来表现一幅生机勃勃的人与自然美景。整首词可以说是淡雅清新而又富有生活情趣,将景物、环境和人物交叉描述,三者结合而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所以具有极好的艺术效果。
阮郎归·初夏苏轼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上片首二句抓住夏日的典型事物,写环境之美,先从蝉声写起,“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此处采用了对比的手法,写蝉声是为了突出环境的幽静,这从下面两句中更可以感受得出来,“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以水沉烟、棋声来进一步烘托环境的幽静。上片的描写是清新典雅的,词人将这种幽静气氛渲染得淋漓尽致,但是读来却欢快流畅,充满了悠闲自得之情。
下片写女主人公——一位活泼的少女,午睡醒来之后享受夏日时光的美好景象。“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是写园林、池塘中的生机勃勃,小荷初成而显娇嫩,所以一阵轻风细雨过后便将其翻转了过来;园林中的石榴花本就开得红艳,经过雨水的冲洗之后,更显得如火一般明艳。这样的景象,当然令人沉醉了,所以这位少女也赞赏不已。这本就够美了,谁知,另一幅更美的画面出现了,“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这位少女被清水所吸引,拿起一个瓷盆跑到了水边玩水,水花溅到新荷上,碎成颗颗珍珠。可想而知,这位少女的心情,是多么放松和喜悦!
整体来看,在这首词中,词人善于抓住特征性的景物以及微妙的心理感受,将景物、环境、人物编织成了一幅十分美丽的图景,后世沈雄曾经评价说:“观者叹服其八句状八景”。另外,词中的少女形象,显得天真和清新,充满了青春气息,充满了对大自然的热爱,这和以前那种孤苦愁闷的闺情女子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