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徐媛
近日，短视频博主“吕先生凉山行”发布了一则“做梦都想不到，孩子想要化肥”的视频。视频中凉山州美姑县一小孩站立在破旧的房屋前，说自己无父无母，实在太贫穷，只能帮邻居干活并照顾抚养妹妹弟弟。视频获得广泛转发，当地走访调查后，发现视频内容与事实严重不符，全为博主编造，以博取眼球，赚取流量。
真相是，视频发布者“吕先生凉山行”到美姑县九口乡勒合村，进村找到小孩吉克尔布，让他到一处破旧的闲置房前，弄脏他的脸，让他诉说自己的悲惨、可怜生活，并给小孩发放鞋子、衣服、学习用品。官方核实，吉克尔布家4个孩子，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孩子们跟着奶奶生活。在村内享有1套两楼一底的易地扶贫搬迁集中安置房，还有低保和特殊困难儿童补助等，每个孩子每月共享受631元政策补贴。并且，当地政府已将该户纳入事实无人抚养儿童，每人每月将会再享受900元。
吉克尔布四姊妹是事实孤儿不假，但绝没有到凄惨的境地。虽然家中没有劳动力，但每个孩子每月享有的补贴，在当地足以维持生存，居住的环境也相对体面，外人无需过分担心。短视频博主自编自导一个孤立无援的儿童惨剧，移花接木地营造一个不堪入目的贫苦景象，表面上是呼吁外界关注凉山儿童，实际上是将凉山儿童当成道具和手段，为自己博取关注。他的造假操作，不仅严重抹黑当地的扶贫成就，也消耗了围观网友的善意。如今他被依法传唤，相信会为其骗人行为付出法律代价。
短视频博主利用凉山儿童“卖惨造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年四月份，媒体曝光，一个短视频团队，打着扶贫的幌子卖苹果赚钱。操作的手法与这次如出一辙。同样是编造凄惨的家庭状况，精心设计孩子脸上的污垢造型，特意挑选了一间早已不住人的土胚房。为了让孩子顺利说出与自己身世不同的惨况，他们欺骗孩子这是在拍戏，一句一句地教她说“台词”。为了博取网友的同情，他们用滴眼药水和掐女孩手臂的方式，把她逼哭，硬生生制造了一个生动的流泪场面。最后出来的戏剧效果没有让他们失望，网友们纷纷慷慨解囊，视频团队赚得盆满钵满。
将女孩掐哭的骚操作，让很多网友极为震惊，大家没有想到，这样的场面，也能造假，孩子的单纯，围观者的善意，竟然被人如此肆意利用和玩弄。事后，该视频团队大部分人被行拘，策划人被行拘7日。但网友的齐声谴责，法律的惩罚，显然没有阻却后来者的脚步。在一些视频博主眼里，凉山似乎是一座流量的金矿，凉山儿童是天然的吸睛素材；打着扶贫的名义卖惨营销，榨取围观者的共情，是他们不忍放弃的致富经，哪怕要冒着法律和道德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虽然不是所有悲惨故事的终点都是卖货，但博主凭空捏造孩子的不实家境，骗孩子说出精心创作的台词，稀里糊涂地充当他流量的密码，这里面实在看不出善意的痕迹。退一步说，就算博主真的有助人的意愿，就算孩子成功激起了网友的同情，外面的捐赠纷至沓来，这样靠行骗得来的财富，对孩子的人生会好吗？如果有人知道实情，公开真相，享用捐赠的孩子，很可能成为舆论风暴的中心，被不明就里的围观者指指点点。到时，他要如何为自己辩驳，怎么去看待成人世界的险恶用心？
吉克尔布居住的家这样的造假视频，不仅对孩子的心灵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对公众的善意也是一次极大的消耗。上得当多了，网友以后看到类似的悲惨视频，不是下意识地同情，而是一种本能的警觉：这是不是哪个博主在炒作？因为甄别的难度太大，为了避免当冤大头，每个人都看紧自己的钱包和同情心，不让它们自然地流淌出来。这样一来，那些真的急需帮助的人，很难在第一时间内得到援助。社会自发的互助和救济渠道被切断，每个人都可能是受害者。
真善美，真摆在第一位，没有了真，善和美就不复存在。凉山的脱贫脱困，需要外界的关注和支持，但靠造假赚人热泪，只会削弱公众对凉山的关切，是对当地的无形伤害。现实中，因为违法成本低，利益诱惑大，很多视频博主不惜铤而走险、前仆后继。这就要求监管部门加大打击力度，平台完善规则，共同提高造假成本，让违规者不再有制造、传播的动力。也奉劝那些居心不良的博主，即便靠造假赚取了流量，也很难善终，赚钱还是多走正道，否则一不小心就踢上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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