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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伟梁
最讨厌蜘蛛了。早晨出去跑步，跑到小路上，总会被蜘蛛网网到头。
这时，我总是懊恼地对蜘蛛说：“你也太勤快了吧？天天晚上吃得空织网……以后要织的话织得高一点——最下沿至少也要超过1米7吧！”
哈哈，那样我就安全了。
蜘蛛无语。因为人不是它的目标，而是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在我懊恼的时候，它也有说不出的懊恼——要修补它的网了。
蜘蛛确实不喜欢我。除了我一大早跑步经常撞破它们的网外，我还要刻意破坏它们精心布置的“家园”。在我家一楼的每一个墙角，都有一只蜘蛛在那里驻守，墙角是它的领土，它的天堂。我三天拖一次地，职责所在，每次都会把墙角的蜘蛛网“拖掉”。蜘蛛一看我碰它的网，拔腿就跑。正所谓“我不动，它不动；我一动，它已动。”我存着善心，让它跑掉。我不敢用手碰它，因为大部分的蜘蛛有毒；也不用脚和拖把压它，那样太残忍。
第二天，它又在角落里默默地织好网了。
蜘蛛不仅讨厌我，估计也讨厌所有的人类。它喜欢没人的地方，不受干扰，自由自在。在我们家不远处，有一幢长期不住人的房子，几年下来，破烂不堪了。我喜欢逛那所空宅，也研究它的败落。那里是“蛇虫百脚”的天堂，因为不住人，所以小动物们的胆子就大了，它们肆意挖墙角、啃石灰，充分展示它们的本领，布置它们的小家。蜘蛛是其中的重要成员，大蜘蛛小蜘蛛，黑蜘蛛灰蜘蛛……楼上楼下几十只不止。我看着它们，它们也在看着我。每只蜘蛛有8只眼睛，也就是说理论上有几百只眼睛会盯着我看，好可怕。
我跟我们家的蜘蛛们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此去不远处，有一幢没人住的房子，你们去那里，可以捕获大量的虫子，还有更多的同伴，可以聊天、可以一起跳舞，没有人来干扰你们，也没有谁会来拖地破坏你们的辛苦织就的“网”。我还轻唱张学友的歌：“你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轻易就把我困在网中央；我越陷越深越迷惘，路越走越远越漫长”来诱惑它们——快去吧，快去吧。
可是，家里的蜘蛛丝毫不为所动，还是一个墙角一个网。估计它们很享受家里的空调，冬暖夏凉的，多惬意。有时还可爬到沙发上去闻闻皮香、到厨房间闻闻菜味，由此忽略了不喜欢我的因素。也有可能它们和家里的蜈蚣谈了朋友。再者，到那破房子里去，路上会有风险，有灼热的阳光、疾驰的汽车、人类宽大的脚以及青蛙、蟾蜍等天敌。即使千辛万苦到了那里，作为一个“外来蛛”，或许会受到歧视和攻击；即使站稳脚跟，由于竞争对手太多，说不定一个蜘蛛连一个角都没有，只能几个蜘蛛拼一个角，一层一层的，犹如人类的高层建筑。
我想进一步了解蜘蛛。正好，有一天在“学习强国”上做到一道题：“蜘蛛是昆虫吗？”我不假思索就点“是”，可答案是“不是”。蜘蛛不是昆虫，那它是什么动物？
认真去查了百度：说“昆虫六条腿，蜘蛛八条腿；昆虫有翅膀，而蜘蛛没有。”——蜘蛛属于节肢动物，如同蜈蚣（怪不得我怀疑它和蜈蚣交朋友）。还说，蜘蛛是陆地生态系统中最丰富的捕食性天敌，善于捕捉害虫，是维护农林生态系统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又说，蜘蛛大体可以分类三类，一种是结网蜘蛛，一种是游猎蜘蛛，另一种是洞穴蜘蛛。第二种最自在、也辛苦，第三种最懒惰、被人类当宠物饲养，我们最常见的应该是第一种了。
知识让人进步。百度的答案让我对蜘蛛有了一些好感，我试着对最常见的织网蜘蛛作进一步的了解和想象……
织网蜘蛛是执着的，它永远只有一种逻辑、一个方案，就是“织网”，织网是蜘蛛最大的爱好和终身的事业。蜘蛛的肚子里有太多的“丝浆”，通过它细细的尾端“发射”出来，遇到空气就变成了我们肉眼可见的“丝”。这些“丝” 发射出去后随风而飘，根据不同地情，粘住树枝、花草或墙壁，就像武侠电影里侠客们扔出的一根根绳钩爪，精确无误。而且据说，蜘蛛织网都是独立完成的，不需要合作方。看来，蜘蛛还是有些本事的。蜘蛛也是睿智的，合作了，谁占据网的中央呢？
而它织就的“网”是很美的，纵横交错，结构合理，形态各异，却布满陷阱。它的质地软软的、粘粘的，像“席梦思”床，却暗藏杀机。“网”是蜘蛛美好的家园，也是它有力的武器。织好网后，蜘蛛就在网的中央舒服的睡觉，同时保持一定的警觉，等待猎物自投其网，然后美美地吃上一顿。蜘蛛的网就好像人们开的“自营小店”，守着、等着便有结果。
但是，我们常见的蜘蛛除了织网，好像就没有别的本事了。它过着清苦等待的生活，直至老去、枯萎。它没有其他生活方式，它织网的同时，也织就了自己的一生。
回头想想，蜘蛛“网头”虽然懊恼，但洗一下就好了。人生却是一张大网，恐怕要终身耽于其中，无从逃脱的了。
作者简介：柴伟梁（柴草），副研究员、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眉轩香影陆小曼》《遗民史家谈迁传》《草上的露珠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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