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生态是生态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生态文明建设过程中，语言生态直接或间接地影响着整个社会的生态，从而影响着生态文明建设。生态语言学是研究语言与自然及社会环境相互影响的新兴交叉学科，既具有应用语言学学科属性，又具有跨学科属性。本报记者就如何更好地推动生态语言学向前发展采访了相关专家学者。
助力提高生态素养
浙江师范大学国家语言政策与语言生态研究院执行院长张先亮表示，建设生态文明离不开语言的生态文明，和谐的语言生态是建设和谐社会的重要前提。社会上出现的一些生态问题，与语言污染关系紧密。语言生态是解决某些不文明社会生态现象的有效途径。在生态文明建设中，同步实现语言的生态文明至关重要。
华南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院长黄国文认为，保护环境，重视生态问题，首先要提高人们的生态意识。语言在厘清生态概念、提高人们生态意识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语言对生态问题的描述，会直接引导人们的行为，行为一旦被接受，就会形成习惯。因此，通过突出语言的功能和分析语言的使用方式，帮助人们提高生态素养非常重要。
北京外国语大学中国外语与教育研究中心副主任何伟提到，开展生态语言学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一方面，研究语言生存发展状况及原因，有利于保护濒危语言，推广通用语言；另一方面，分析语言中的生态取向，有助于提高人们的生态意识，改善人们的生态行为，推动自然生态系统及社会生态系统向着“多元和谐、交互共生”的方向发展。
探析两种学术术语
在生态语言学发展过程中，出现了“语言生态学”与“生态语言学”两种学术术语，学界对二者的关系持不同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二者研究内容虽有交叉，但它们的研究对象和任务不同，是两种互有联系又有本质区别的学术观点和理论问题，属于两个不同的语言学分支学科。另一种观点主张，两个概念尽管有差异，但基本相同，或者说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两种范式。
张先亮表示，“语言生态学”侧重于通过隐喻类比研究环境对语言生态的影响，“生态语言学”则侧重于语言对人类生存的大环境的影响和作用，但二者都涉及语言与环境的关系。从学科角度来看，要分别建立“语言生态学”和“生态语言学”学科较为困难，因为两者研究的对象、方法、内容相互交融、难以区分。
在何伟看来，“语言生态学”强调语言与生物在生态系统中具有同等重要的作用，用生物与生存环境的关系来类比语言与环境的关系。“语言生态学”的研究对象为语言的生存发展状况等，旨在保护语言的多样性，涵盖生态环境如何对语言生态产生影响，语言多样性与文化多样性间的关系等。从狭义上来讲，“生态语言学”旨在使语言更适于生态系统的良性健康发展，研究对象为语言及语言系统的使用。从广义上来讲，“生态语言学”包括上述研究路径或研究模式，是研究环境对语言生态本身的影响，以及语言对生态环境影响的学科。
已形成多个研究热点
目前，我国已成立多所生态语言学相关研究机构。何伟提到，生态语言学的研究热点集中在对语言多样性、少数民族语言或方言活力、语言政策与规划等方面的调查和研究，包括对生态话语的分析以及对新兴词汇、网络语言、媒体流行语等新兴语言现象的探讨。目前，生态话语分析研究涵盖批评生态话语分析、积极生态话语分析以及多模态生态话语分析等领域，其语料多选择全球气候及资源、绿色地球、生态文明建设等热点问题。
黄国文认为，生态语言学研究应区分宏观生态语言学和微观生态语言学。持宏观生态语言学观点的学者认为，所有学科都将生态学化。持微观生态语言学观点的学者则认为，生态语言学是语言学与生态学的交叉学科，属于语言学的一个分支。无论是宏观视角还是微观视角，都应重视研究中的生态因素，从“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角度看待生态系统与我们所从事研究间的内在联系。
对生态语言学研究而言，信息技术和大数据的发展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张先亮表示，大数据将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改变传统的研究方法。例如，对某一濒危语言或方言的生态调查，田野调查、个案记录、分析研究、归档保存等传统研究方法难以做到全样本覆盖，而大数据可以弥补这一不足。但在研究过程中，难以确保海量数据的有效性和真实性，这是大数据带来的挑战。
推进研究范式融合
在兴起和发展的过程中，生态语言学吸收了诸多不同学科的理念和研究方法，具有跨学科属性。同时，这也为定义其学科内涵和界定其研究范畴带来一定困难，生态语言学存在研究对象不明确、研究方法不系统、研究范围边界不清等问题。
何伟表示，学界应共同努力，利用不同研究范式间的内在逻辑关系，明确界定生态语言学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研究范围、研究内容等，努力消除不同研究范式间的割裂性和排他性。当前，生态语言学的学科内涵已初步界定，随着生态语言学学科的发展和成熟，其研究范式将渐趋融合，学科的统一性会愈发凸显。
黄国文认为，我国的生态语言学研究应立足本土，在研究中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
“语言研究最终应服务社会。生态语言学与社会发展进程高度融合，在当前语境下，生态语言学大有可为。”张先亮表示，推动生态语言学发展，一是要强化学科建设，明确研究对象、内涵与方法，尽早确立生态语言学的独立学科地位。二是在强化理论研究的同时强化应用研究，让更多人了解生态语言学在社会建设中的地位和作用。三是要强化队伍建设，增加研究机构，培养优秀人才，为生态语言学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作贡献。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20年8月7日第1984期 作者：本报记者 吴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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