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抖音视频博主发布的视频,引起网友关注。
这名博主是外地来山东的游客,她“意外”发现:山东人咋这么不爱说话啊?孩子在酒店想喝牛奶,问前台,前台撂下俩字“没有”,不久有人敲门,送了一大桶;孩子想买个二手滑板,玩完了就扔(不带回去了),在二手网站上找了附近的卖家,那山东大汉一听:“买啥买呀,送你玩几天!”
作为山东人,我对此倒不意外。这样的事情,我遇到的多了。有一次自行车坏了,找路边摊主帮忙。他觉得是小忙,我在烈日下煎熬许久,觉得这是大忙,就问他:“多少钱?”摊主回答:“算了,这点事,我好意思问你要钱?”语气还挺冲,好像我瞧不起他似的。
这种厚道,根植在山东人的品性里面,成了文化基因。明明是帮了别人的忙,他自己依然认为小事一桩,不足一提,倘若谈钱,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然而在“精明人”眼中,这些完全可以看成“商机”。
打个比方,你的车坏了,需要换轮胎。按理说,换轮胎是每个司机都要学会的本事,可是你懂的,没点力气,你还真干不了这活儿;如果你训练过一两回,当然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
这种“能力不对称”之下,“商机”就出现了:对“菜鸟”来说,换轮胎难比登天,不换寸步难行;对“老手”来说,就是手到擒来,几分钟的事儿。
“老手”如果把这种机会看作商机,即便漫天要价,“菜鸟”也无可奈何。很多宰客现象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这种能力和信息的不对称。
这个过程中,确实,山东人经常“懒得说话”。
为什么?按照山东人的理解,如果没干先说,就成了虚话、套话,虚头巴脑;如果干完了再说,就成了表功、炫耀,博取对方的好感或者表扬。
山东人的内心是:我帮了你,我没当回事儿,你也别当回事儿;你如果把这当事儿,又是表扬又是感谢,我也不自在。
熟悉的人之间,山东人并不经常把“谢谢”挂在嘴边,一旦说多了,反倒显得生分。这也是齐鲁文化的特质之一。
那他们到底求什么呢?求的是内心的坦荡。
“那人遇到了困难,对我而言,帮他个忙,不是什么事儿。如果我不帮他,晚上会睡不着觉。”——就是这种坦荡。帮忙了,我心安;不帮忙,就不安。
内心坦荡的人,又有多少可表达的呢?一切尽在不言中。
人之所以有表达欲、表现欲,往往是内心有波澜、有想法、有困惑、有不安。坦坦荡荡,该做的做了,该帮的帮了,你谢我、我收着,你不谢,我也不在乎,内心毫无波澜,他还有什么可表达的呢?
不说,因为他做了;因为做了,所以懒得说。行动的力量,比语言强大许多。
两千年前,齐国名相管仲说:“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意思是说,知道“给予”就是“获取”,这是施政的法宝啊!这种文化,不仅影响了齐国,更影响了山东。
可以说,喜欢给予胜过索取,是“厚道山东人”“好客山东人”的文化基因。做,是一种给予;说,未做先说或者目标说多了,就成了大话,做完再说则容易被理解为“索取利益”,都很容易成为索取。正因为此,山东人善做,而不善说——尤其是,很少把“说”放在“做”的前头。
喜欢“予”胜过喜欢“取”,把“予”作为一种幸福——内心坦荡的幸福,这就是厚道山东人!
高金国,笔名高了高,全国中文核心期刊专栏作者,高级编辑,著有《好父母养出好孩子——给家长的35堂教育思考课》《写给孩子的趣味中国历史》《少年读史记故事》《齐国那些事儿》等图书26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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