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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古云霄一羽毛
——杜甫咏怀诸葛亮
唐广德三年（765年）四月，友人严武在成都去世，杜甫因此失去救济来源，只好离开成都，代宗大历元年（766年）到达夔州（今重庆奉节）。一路上，他先后游历了宋玉宅、庾信古居、昭君村、先主庙、武侯祠等古迹，并写下《咏怀古迹五首》，吟咏宋玉、庾信、王昭君、刘备、诸葛亮五位历史人物。诗中，杜甫对这5位历史人物进行称颂缅怀，并寄寓自己仕途失意、颠沛流离的感慨和悲哀。
杜甫瞻仰夔州白帝城武侯祠之时，心生敬慕，有感而发《咏怀古迹五首》末篇，咏怀名相诸葛亮。
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遗像肃清高。
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
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
运移汉祚终难复，志决身歼军务劳。
首句“诸葛大名垂宇宙”，如异峰突起，笔力雄放。我国古代对“宇宙”有“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曰宙”的说法，“垂宇宙”，跨越时间空间，给人以“名满寰宇，万世不朽”的具体形象之感。次句中的“宗臣”二字，总领全诗，当杜甫进入祠堂，瞻望诸葛遗像，不由肃然起敬，遥想一代宗臣的高风亮节，更添敬慕之情。
颔联进一步具体描写诸葛亮的才能、功绩。“三分割据纡筹策，万古云霄一羽毛。”纡，屈也。诗人用词精微，一个“纡”字，突出诸葛亮屈处偏隅，筹策而成三国鼎立之势，经世怀抱仅百施其一而已，三分功业，亦仅如雄凤一羽。第四句中，“万古云霄”形象有力，议论达情，情托于形，是议论中的高明之处。从艺术构思上讲，此联紧承首联的进庙，瞻仰诸葛亮塑像后自然地对诸葛丞相的丰功伟绩作出高度评价。
诸葛亮像（成都市武侯区地方志办 供图）
颈联中，想及诸葛亮过人的才智和胆略，其羽扇纶巾，一扫千军万马的潇洒风度，诗人不由呼出“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的赞语。“伊”指伊尹，是商代开国君主汤的大臣；“吕”指吕尚，辅佐周文王、武王灭商有功；“萧”指萧何，“曹”指曹参，两位都是汉高祖刘邦的谋臣，汉初的名相。诗人盛赞诸葛亮的人品与伊尹、吕尚不相上下，而胸有成竹、从容镇定的指挥才能却使萧何、曹参也为之黯然失色。颈联不但表现了杜甫对武侯的极度崇敬之情，也突显了杜甫不以事业成败而论英雄的立场。南宋诗人刘克庄曰：“卧龙没已千载，而有志世道者，皆以三代之佐许之。此诗侪之伊吕伯仲间，而以萧曹为不足道，此论皆自子美发之。”明末清初学者黄生曰：“此论出，区区以成败持评者，皆可废矣。”可见杜甫这一论断的深远影响。
尾联中，杜甫抱恨汉朝“气数”已终，长叹尽管有诸葛亮这样稀世杰出的人物，下决心匡复汉朝大业，但事业未竞却积劳成疾而死于征途。这既是对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尚品节的赞颂，也是对英雄未遂平生志的深切叹惋。
这首诗，杜甫以自身肝胆情怀缅古喻今，故能涤肠荡心，浩气炽情动人肺腑，成为咏古名篇。诗中除了“遗像”是咏古迹外，其余均是议论，不仅议论高妙，而且写得极有情韵。三分霸业，在后人看来已是赫赫功绩了，而对诸葛亮来说，则轻若一羽；“萧曹”尚不足道，那区区“三分”就更不值挂齿。如此曲折回宕，处处都是对诸葛亮至高的称颂。全诗议而不空，句句含情，层层推至高潮：如果把首联比作一雷乍起，倾盆而下的暴雨，那么颔联、颈联则如江河奔注，波涛翻卷，愈涨愈高，至尾联则蓄势已足，突遇万丈绝壁，飞瀑布跌宕奔泻，空谷隆隆传响，最后，全诗结于“志决身歼军务劳”这动人心弦的最强音上。
（参考：《唐诗鉴赏《唐诗鉴赏辞典·咏怀古迹五首（其五）》，上海辞书出版社，作者：傅经顺，文章有删改）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供稿：方志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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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方志四川历史文化】万古云霄一羽毛——杜甫咏怀诸葛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