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黄杏好像是我们鲁南地区特有的一种果子吧,只有到了麦子黄时才熟透,因此便有了这么一个名字。麦黄杏个头大,外皮金黄,果肉离核,看着就想流口水,香甜的味道很是诱人。前几天,正义表弟送来了一大包的麦黄杏,说是山亭朋友家树上结的,他专门开车去买了好几百斤送给亲友尝鲜,也算是给朋友帮忙了。品着香甜的麦黄杏,忽然间似乎找到了儿时的感觉。
老家的南墙根有一棵杏树,好像从我记事起就有碗口那么粗,黑黑的树皮上,经常长出令人生厌的黏胶。弯曲而羸弱的枝桠,像极了那个年代营养不良的我们的胳膊腿。虽然杏树的外形并不好看,但每到初春,枝头上便挂满了粉红色的杏花,煞是好看。上学后学到了“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诗句,感觉诗人叶绍翁眼中的风景真的是太美了。为了验证此景不虚,体会一下诗人的感受,后来我曾专门到了院墙外现场查看,并用铅笔画了一张墙头杏花开的写生草图,可惜后来不知丢到了哪里。
虽然这棵杏树开花漂亮,但结出的果子却非常小,并且又酸又涩。村里人称这种杏叫“羊屎蛋子杏”,意思是个小难吃,长得跟羊屎蛋子一样。呵呵,虽然名字不雅,倒也很是形象。那时,我们村里和山上为数不多的杏树都是这个品种,虽然难吃,但一到初夏,树下还是站满了一个个带着渴望眼神的小伙伴。因此,这些杏等不到完全熟透,便会被馋嘴的孩子们摘个精光。
那时,邻村的山脚下有片杏树林,品种就是麦黄杏,但至今我也没弄清楚他们的麦黄杏为何还叫“八桃杏”。杏树林是村集体的,有专人看护,为的是防止外村人偷杏。周围村里的多少孩子都以割草、放羊作掩护,想摘几个杏解馋,但还未等靠近就被看林人发现,只好作罢。能吃上邻村的几个麦黄杏,一直都是很多孩子当时甜美的念想。当然,我也不例外。
记得有一年,我的一个同桌是这个村子的,为了和我处好关系,竟专门给我带来了两个新鲜个大的麦黄杏。但他有个条件,吃完杏后杏核必须回收。我接过杏来,在衣服上蹭了蹭,便大快朵颐,两个杏几口就下了肚。同桌把杏核收起来用纸包上,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我知道,这麦黄杏的杏核,可是个好玩具,在小伙伴们看来,甚至比香甜的杏还要有吸引力。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孩子们没有什么玩具,一个沙包,几个石子,都能兴致勃勃地玩上老半天。邻居家的男孩因为眼睛不好住院做手术,亲戚给他买了个玩具小汽车,令满村子的孩子羡慕不已,甚至有的竟然巴望着自己也能生病住院。那时,秋冬季节小伙伴们会一起玩运动量较大的扔沙包、打腊子、砸石瓦,春夏时则喜欢玩捡石子、砸杏核的游戏。而砸杏核游戏,最受欢迎的就是麦黄杏的杏核。
砸杏核就是在地上挖一个小坑,把杏核放进去,几个孩子根据自己拿出的杏核数量的多少,依次用一个大个的麦黄杏的“母子”杏核,把坑内的“羊屎蛋子杏”核砸出来。每人砸一次,砸出来的杏核就是“胜利品”,归自己所有。
为了让“母子”大杏核更有“威力”,我们往往会在杏核上钻孔,将里面的杏仁掏出来,放进去铁锅的碎片,然后再用沥青将孔眼糊上,以增加杏核的重量。这种改装过的杏核砸下去后,往往会将坑里的杏核“连窝端掉”,但也有失手的时候,小杏核出来了,而大杏核却“崴”进了坑里。这时候,小伙伴们就会兴奋地炸了窝,都会想方设法的努力,希望将麦黄杏大杏核据为己有……
吃着表弟送来的麦黄杏,儿时的记忆被拉到了眼前。今天的麦黄杏依然香甜,但杏核却小了许多。今天的农村孩子,再不会站在杏树下眼巴眼望的看着树上的杏果,更不会到处捡拾杏核,去玩那砸杏核的游戏了。这麦黄杏,没准有一天会没了杏核呢。
作者:孔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