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许世友将军在开国将军中,个性要算是比较鲜明的一位。
性如烈火、嫉恶如仇……
当然许世友身上也有太多的传奇故事,更为关键的是,他还开创了一个记录,以74岁的高龄再上战场,成为我军历史上亲临前线指挥最大的指挥员。
图|许世友将军
七十四岁高龄挂帅出征
1978年12月9日,许世友从北京风尘仆仆的赶回广州,就接到了中央军委的指示:
“关于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书面命令”
许世友仔细的拿起这份文件,看了又看,还用红蓝铅笔划了划,转身就走进屋子里,在屋子里的墙上,挂着一张广西中越边境的地图,许世友仔细的盯着地图,目不转睛,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难题。
想来想去,许世友还是决定,他要亲自到一线视察,看看具体的情况。
许世友不再迟疑,转身走出办公室,并指示司令部:“中央军委的命令已到,通知所属各单位的领导,明日8点到军区作战室开会。”
对于这次作战,许世友心中已经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但面临的困难同样很多。
自抗美援朝、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后,我军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部队中年轻的战士,大多数都是出身于60年代以后,成长在安逸的环境下,还能不能有当年的血性,怕是在谁的心底里都要打上一个问号。
第二天会议上,军区司令部传达了中央军委的指示,大家探讨结束后,许世友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这次作战,军委邓副主席点名要我指挥,我还要说几句,中央军委的命令,要认真贯彻,认真执行,决不能马马虎虎,不行便不打,要打就一定要打胜,续写新的光荣战史。”
许世友强调了战时的纪律,尤其是日常每天按时上下班的习惯,一定要改变,要从平日转为战时。
“不管是谁。”许世友扫视了一眼参加会议的人,严厉的说:
“谁要是完不成任务,我是要严格执行战场纪律的。”
图|许世友
许世友对打仗自然是不陌生,不仅仅在于几十年的沙场经验,也就是在几年前,许世友还指挥了一场规模不是很大的海战。
1974年1月,南越当局不顾中国的警告,派军舰侵入西沙永乐群岛海域。除干扰正常的渔船航行外,还强行侵占了西沙金银、甘泉、珊瑚三岛。
原本我方不准备扩大事态,但南越一方不顾中国的警告,坚持进入西沙海域,严重损害了我国的领土主权。
1974年1月19日凌晨5时40分,周总理给总参作战部打电话,考虑事态紧急,中央决定组成一个六人领导小组,由叶剑英、邓小平负责,代表党中央到总参值班室,指挥西沙海战。
邓小平到值班室后,立即明确了指挥关系,强调前线陆海空参战部队由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负责指挥。
1月19日上午,南越四艘战舰入侵我国疆域,我军予以反击,击伤敌四艘战舰。
随后我军收复了被南越当局侵占的珊瑚、金银、甘泉三岛。
大涨国人志气。
图|西沙海战击沉的敌舰
即便已经过去数年,许世友仍然对当年一战印象深刻。
“不是我们不爱好和平,实在是我们被逼无奈,不得不拿枪保卫自己的家园。”
12月中旬,参加对越反击战的参战部队陆续抵达第一线,许世友也从广州乘飞机抵达南宁。
出乎预料的是,许世友到南宁以后,丝毫看不出要打大仗的样子,反而到处去打猎。
事实上打猎是假,借打猎的名义,到处去查看地形才是真,不仅如此,许世友还深入一线阵地,查看构筑阵地工事,并现场予以指导意见。
“你这个工事挖的够不够深?”
许世友视察某师一连高炮阵地时,看到工事挖的太浅,把连长叫来当面询问。
“报告首长,不够。”
连长指导自己挖的不深,可他有苦衷。
“地下水位太高,再挖就出水了。”
“出水怕什么!”
“出水太多就不好挖了。”
“不好挖会死人吗?”许世友有些不高兴。
连长顿时明白了,“啪”的一声敬了个礼:“是,我们继续挖。”
许世友在前言阵地转了好几圈,发现了许多的问题,都在他严厉要求下改进了不少,有的部队抵达位置以后,光顾着拟定计划,却对部队临时设置的阵地不做掩护,许世友严厉的批评了他们一顿:
“不管是设置好的正式阵地,还是临时阵地,都要做好伪装。”
“对部队要严格要求,不要姑息,累不死人只会打死人,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战时的标准来做。”
图|许世友将军下连队(资料图)
还是打济南的老办法——牛刀子杀鸡
1978年12月,中央军委决定进行对越自卫反击战,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负责东段战事,而昆明军区司令员杨得志负责西线战事。
时年许世友74岁,他比西线的杨得志年龄还要大5岁。
虽然年龄比较大,可性子依旧还是风风火火,没有太大的变化,作战准备下达后,许世友就带着军区参谋长周德礼、作战部副科长龚谷成等人以打猎为名,实地勘察作战区域。
广州地区的作战地域,地形十分复杂,该地区属于亚热带气候,山地、丛林、河流密布。
许世友从望远镜里看到前方高高耸立的山峰,崎岖陡峭,不由得咋舌,之前听边防部队介绍,这里自然洞穴多,小的可以容纳几个人,大的能有几百人。
“那边的地形可不太好,必须选择好适合开进的路,我看也只能走大路了。”
许世友看了地形后,令随从人员拿出地图来比对。
“水口地区有一条纵向公路直通高平,我们从这里打过去行不行。”
图|许世友与杨得志将军
还不等周德礼回答,随行的龚谷成就提出了反对:“不行,这条路坐汽车一个小时就能到高平,我们想得到,敌人也想得到,对方估计早就在道路两侧修筑了地堡工事。”
“公路的东段有一座大桥,如果敌人炸毁了,那我们可就呼天不应呼地不灵了。”
许世友深以为然,只听龚谷成指着地图上水口以南方向说:
“这个地方虽然山高谷深,却有不少小路可以通行,而且崎岖隐蔽,很不引人注意,我觉得从这里突进比较好。”
许世友点点头,转身问一旁的周德礼:“你觉得怎么样?”
“我之前来过这里,小龚说的有道理,从这里布局插进去,上了同登到高平的公路就快了。”
“行。”许世友大手一挥,当即表示:“那这里就算是一个突破口,我们再找几个另外的突破口。”
许世友一行人乘车崎岖行经了20多公里,登上了金鸡山。
金鸡山海拔有500多米,像一只雄壮的公鸡,也因此而得名,金鸡山下就是越南地界。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老将冯子材领军抗法就是在金鸡山,当年冯子材带人抵抗法军所修的三座炮台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仿佛在静静地诉说着历史。
“我比老将冯子材,还大8岁呢!”
一席话,说得周围的人都笑了。
图|沙画《冯子材抗法》
许世友看南炮台时,向远处眺望国境线,在距离国境1500米的地方,山上铁丝网密布,新挖的战壕犹如伤疤一般,这是1978年8月25日,南越当局公然派人入境,打伤了我方奉命不予抵抗的人员,侵占的我国领土——浦念岭。
金鸡山东是友谊关,友谊关连缀着重重叠叠的山峰,周德礼以前来过三次,于是给许世友介绍。
“友谊关前东南方向是扣考山,右面是扣马山,两座山海拔都是800米左右,越过这两座高峰,就能到谅山。”
许世友不住地点头:
“扣考山、扣马山是谅山的屏障,只要夺取了这两座山峰,就能形成直取谅山的态势了。到那时敌人可就六神无主了。”
许世友看完金鸡山以后,又乘直升机返回南宁,他还要马不停蹄的去布局其他地方。
到了宁明当地一看,这里的地形比金鸡山地形还要复杂,道路崎岖难行,不适合大规模兵力的进攻。
资料图|许世友将军与战士们在一起
许世友不断的对照地图,细致的观察地形,在初步选定进攻方向的同时,也有了一定的想法。
“要对敌人来一场突然地、猛烈的进攻,打他个措手不及,将战场的主动权牢牢的握在我们手里。”
“要用牛刀子战术吗?打济南战役时,这一战术可是发挥了奇效,仅8天的时间就解放了济南,活捉了王耀武。”
“没那么简单。”许世友略一沉思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打济南战役时,打的是敌人防守坚固的城市,对比这次在野外,情况还有所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周德礼根据许世友的指示,制定了充分的计划,将整体战役分为两个部分,用一个月的时间来完成。
“速战、速决、速撤”
许世友看了周德礼递送上来的作战方案,也表示了赞同。战前许世友还是强调了作战纪律:
“车走直、马走斜,炮打隔子,象飞天,这么多部队参战,一定要重申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我们过去都是在北方打,这次在南方打,还是抹布洗脸头一回,参战的各级领导,要边打边总结。”
1979年2月12日,许世友在南宁西园召开军事会议时,庄严地宣布:
“部队二三十年没有打仗了,不打则已,打,一定要打好,不打好是不行的。叫你打下,就一定要打下,打不下,那是要杀头的。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不管多少牺牲,都要把这一仗打好!”
“开弓没有回头箭”
1979年2月17日,各个参战部队陆续抵达作战位置,等待这最后一道命令下达。
许世友在作战室,盯着手里的怀表,时间一到,许世友果断下令:“时间到,还击开始。”
随着许世友一声令下,前线所有的炮火在一刹那间迅速绽放,将敌人的阵地炸成一片火海。战端开始后,许世友的“牛刀子战术”发挥了奇效,在我军迅猛的火力下,敌人的防御阵地被一片片的摧毁、拔掉。
前线进攻的各个集团犹如下山的猛虎,迅速突破了敌人前沿,并形成了合围态势,坐在指挥室里的许世友十分激动。
“打得漂亮,发电给前言部队,要他们一往无前,再创辉煌。”
许世友下令,北集团以高平为目标,迅速推进。
图|许世友与基层官兵握手
北集团频频得手,战线迅速推进,许世友盯着前线战果,却产生了疑虑。
“歼敌数少,敌主力不知去向。”
许世友身经百战,敌人这点心眼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许世友下令部队:“改变战法,采取拉网式清剿。”
事实也正如许世友判断,对面南越主力三四六师一开始本打算固守一线,结果没料到我军火力如此迅猛,三四六师怕被我军全歼,迅速分化为小股部队,利用复杂的地形潜藏,准备与我军周旋。
前沿部队迅速改变策略,考虑到敌暗我明,不易进攻,我军决定晚上再行动,经过两天一夜激战,敌军一个团被我军全歼。
许世友接到捷报后,高兴的一拍桌子:
“好,战士们越打越精了。”
不过东集团、北集团频频得手,南集团却遭到了一点问题。南集团水口旅没能按时夺取复和城,也没控制住水口至弄龙的公路要点。
许世友一听,勃然大怒:
“到现在还拿不下复和,还退了下来。”
许世友犹如一头发怒的豹子,在场的人都默不作声,旁边向仲华政委提议,不如换下水口旅,改调南宁旅上去。
“不行。”许世友摇摇头,通红的眼睛迸发出夺人的光芒:“开弓没有回头箭,非要他们打,打不下复和,不要来见我,怕死的先死。”
水口旅接到命令以后,立即撤下来重新整顿后,发起了进攻。
许世友在作战室里,没过多久就接到了捷报:复和城拿下来了。
图|向仲华将军
许世友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向政委向仲华解释了坚持不换部队的原因。
“纪律松弛的部队,是打不了胜仗的,这种部队不能换,如果不听从命令,就能换下战场,那么谁都可以借机不上战场。”
“好的战斗作风是打出来的,怯场的部队战斗作风差,让他们在火线上锻炼改正错误,我相信他们会变成一支好部队的。”
“打过奇穷河”
谅山市是越南谅山省的省会城市。
这个城市并不大,但地形却十分复杂,敌人也在这里设置了星罗棋布的暗堡。随着我军的节节胜利,最终顺利地攻下了谅山北市区。
谅山市是以奇穷河为界,分为河南和河北。其中谅山河北是新的市区,河南是老市区。
原本在我军的战略计划中,攻克谅山以北,占领省府大楼即可,不准越过奇穷河。
可南越当局黎笋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宣传:
“中国军队在谅山碰得头破血流,坚如钢铁的谅山永不可摧。”
许世友在作战室一听,气得差点摔碎手里的收音机。
“再给我两小时,我推进到河内。”
许世友决定一鼓作气,直捣黄龙。他拍着桌子传令:“传我的命令,打过奇穷河,叫黎笋彻底认输。”
周德礼在原地愣了半晌,没有动作,他知道中央军委有不准打过奇穷河的指示,便迟疑着没有去。
正在许世友窝火的时候,机要参谋迅速送来了中央军委的急电:
“争取自卫还击战更大的胜利。”
周德礼一下子踏实了不少,许世友也十分高兴:
“军委这条急电来的真是时候,和我想的一个样,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赶紧通知部队,准备打过奇穷河,实现中央军委的战略意图,司令部要迅速拟定作战方案。”
随着一条条的军令传达到了前线,部队立刻开始紧张的准备工作。
1979年3月4日凌晨6时50分,东集团执行许世友、向仲华签发的命令,对河对岸展开炮击。
一发发的炮弹越过河面,砸在了对面敌人的阵地上,随后我军整齐划一的度过了奇穷河,占领了谅山南市的制高点。
我军一下子越过了奇穷河,令黎笋也一下子慌了手脚,生怕我军打到河内,于是赶紧慌慌张张的构筑防御工事。
不仅如此,许世友还下令,占领谅山后,继续向河内推进5公里,制造威逼河内的趋势。
“不如此,敌军不会认输,也不足以教训野心勃勃的黎笋集团。”
一直到3月5日,新华社奉令发布了撤军命令,许世友指挥部队,在前线撤军。
这一战也打出了中国人的气势。
图|许世友与邓小平合影
许世友战后十分高兴,还举行了庆功宴,拉着全体将士喝酒,各军也都派出代表,陪许世友喝了一个尽兴。
尽管作为一名将军,沙场征战是他一生的荣耀,可战后许世友总结经验教训,说了这样一句话:
“作为军人,我们不能怕打仗,也不能怕伤亡,但愿这是我一生的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