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里,我和父亲的关系似乎一直都是平淡如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儿子和父亲都是这么一种关系。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儿子和父亲的关系是否亲近,我和父亲的关系之所以平淡是有原因的,这得从我的童年说起。
我的童年
在我的印象里,上小学前我都住在姥姥家,所以我对童年的回忆几乎都和姥姥姥爷有关,这些回忆里很少有父亲的影子,只记得他曾经给我买过一个菠萝和足球。
上小学后,我才从姥姥家搬回了自己的家,但是四年级的时候,母亲还是把我扔给了爷爷。
我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临,因为母亲曾经问过我好几次,如果她也出去打工,我愿意跟着爷爷还是小姨,我也做出了选择。
才十岁的我并不知道这有什么艰难,直到有一天放学,我回到家,发现爷爷在做饭,他告诉我母亲已经去打工了,甚至都没有跟我告别,也许是不忍心吧。
母亲走后,我记得很想念她,曾经把她的照片贴在了我的床头上,晚上经常拿手电筒看上一眼,后来看得多了,便气愤起来,觉得她太狠心,于是把照片里的脸给挖掉了,后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太狠心,又把照片给粘了起来。
其实我知道,母亲之所以出去打工,都是为了我们能快点盖上新房子。
母亲的房子
蔡崇达在《皮囊》一书里提到过,即使知道马上要面临拆迁,母亲也要坚持修房子,只为了完成心中的执念,为了父亲一家之主的地位,为了能让孩子们无论什么时候都有家可回,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
到现在,我知道,我的母亲大抵也是这样。
当年她不顾一切去到父亲工作的城市,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父亲拿不回钱,家里最困难的时候,甚至吃不上菜,而就算那时候母亲也总是每天早上给我煮两个鸡蛋,她却是只吃咸菜,每当母亲提起这段往事,我心中对父亲的印象总是有坏了一份,让我感觉他像极了《平凡的世界》中的王满银。
终于,母亲从我四年级时外出打工,等到初二时,我们家的房子就修了起来,这中间有父亲的很大一部分功劳,因为他终于在母亲的唠叨中有了责任。
房子修起来后,母亲在村里走路腰杆也变得直立起来,行事作风也不像在家干农活时那么唯唯诺诺,也许事因为她有了自己的收入,也许是再也不用低三下四的去求二大爷帮忙收麦子。
母亲在家里变得越来越强势,话语权也越来越高,再加上我对父亲固有的偏见,我们之间关系总是有些许微妙,我总是毫无理由地站在母亲一边,直到那天我说了一句让我自己也后悔的话。
父亲和混凝土
其实,上了高中后,我对父亲的印象便有了很大的改观,因为不知道在哪一刻,他和母亲的身份似乎调了个,他变得节俭起来,除了在吃上还算舍得花钱,其他方面变得抠门起来,他会嫌弃母亲忘记关灯,洗澡时间太长等等。
我知道,他之所以变得抠门,是因为钱来得太不容易了。
那时候他在预制场上班,每天的工作就是和钢筋混凝土打交道,皮肤晒得黝黑,中午不吃点肉甚至都没力气干活,那几年他真的像个卖力的农夫,有时候让人心疼。
那天母亲又和他吵了起来,原因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对母亲吼了一句,我听到后还是站到了母亲一边,对他说了吼了一句:“你滚!”
那应该是在晚上,我说完后他就扭头走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吃饭,母亲偷偷跟我说,他晚上一个人蒙着被子啜泣。
我已经忘了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发现父亲头上的白头发怎么多了那么多,肩膀又为什么一边高一边低,一定是被生活的重担压的吧。
我知道,他已经老了,开始需要人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