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有个外甥,生得唇红齿白。有一回,屠夫喝多了,看着外甥说:“你要是个小娘子,哪怕花上百两银子我都要娶回来。”没想到这句话让屠夫后悔不已。
宋朝年间,汴京城有个屠夫叫朱老三。他生得高大威武,性子粗豪。二十岁上,娶妻柳氏。
这柳氏乃铁匠之女,原本就粗壮结实,生了孩子后,越发的膀大腰圆。二人站在一起,看起来不像夫妻,倒像是一对兄弟。
而且,二人吵架时,十回打架,九回都是朱老三输。平日里街坊们说起,都笑歪了嘴。
朱老三不喜欢自家的女人,卖了猪肉,银钱都是自己收着。一年当中,遇着节庆,还去花楼喝点酒,叫个姑娘。寻常时节,把卖不出去的猪下水带回家,让那婆娘收拾了,一家子倒也不曾饿着。
到了四十岁,朱老三的两个姑娘嫁了,老婆带着小儿子回了娘家,朱老三一个人冷清,便时常拎着一副猪大肠去姐姐家混口热饭。
姐姐嫁了个教书先生,一年忙到头,银钱没见几个,倒是一张嘴十分油滑。姐姐有个独子,叫玉哥儿,生得唇红齿白,比人家的闺阁小姐还俊秀三分。看到舅舅来吃饭,玉哥十分殷勤。
因为朱老三,常年不见荤腥的姐姐一家,日子算是有了点起色。这玉哥,一点不像娘亲,倒是跟他那不着调的亲爹一个性子: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
过两日不见朱老三的面,玉哥便寻到街面上,扯着朱老三的袖子,一口一个“舅舅”,叫得好不亲热。
如此过了两三年,这玉哥儿满了17岁,越发招人喜爱,真是眉不画而翠,唇不描而艳。
有一回,朱老三喝多了,搂着外甥说:你要是个小娘子,哪怕花上百两银子我都要娶回来。旁边的姐夫听到,很是惊讶:“舅舅说笑了,一百两银子,哪里有这么容易?”
朱老三推开玉哥儿,从贴身处取出一个油纸包儿,说:这不是百两纹银这是什么?玉哥儿虽家贫,但亲爹好歹是教书先生,这银票上的字还是识得的。他赶忙帮舅舅把银票贴身收好,又服侍他喝了醒酒汤睡了。
古人说财不露白,的确有道理。看到白花花 的银子,有多少人能够把持得住呢?朱老三为着这些银钱,跟老婆打了二十年,如今因为外甥 的一句话,就把老底给抖了出来。
却不料,这一抖引出了后面诸多的祸事。
过了两日,玉哥说,他跟一帮朋友识得一位小娘子,原是人家的妾室,因为老爷亡故,被大夫人赶了出来,倒也住的不远,就在附近的巷子。朱老三一听大喜,央告外甥带他去见见,若是合意,定娶回家来。
到了说好的日子,朱老三早早便上门等着,谁知玉哥儿一大早去出去了。急的朱老三抓耳挠腮,又是叹气又是跺脚。将近中午时,却见姐夫回转,说是带他去见朋友。
朱老三平日里笨拙,这回倒是聪明,直接跟着姐夫出了门。左弯右绕,二人来到一处小院子,虽不大,倒也整齐。院子里人也不多,不过一个看门的小厮,一个贴身侍奉的小丫头罢了。
等那女子出来时,朱老三眼睛都直了:一双脉脉含情丹凤眼,两条斜插入鬓远山眉。走起路来,更是纤腰盈盈,娇喘微微。那女子只一眼,朱老三便酥了。
从此,无论刮风下雨,朱老三都早早卖完猪肉,跑去巧儿姑娘的院子厮混。有时,巧儿姑娘要添个金镯子,朱老三便去兑十两银子给她。有时,巧儿姑娘要换新装,朱老三便贴身摸出带着体温的银锭子。
如此这般,朱老三快活似神仙,一日也离不得巧儿姑娘。大概过了一年多时间,朱老三的百十多两银子都花了个干净。没了银子,再见巧儿姑娘就开始有点难了。
但朱老三舍不下,日日在小院前守着,连猪肉也不肯去卖。这可把巧儿姑娘气坏了,蹬蹬蹬冲出去,将朱老三拉进屋子,当着他的面摘下钗环首饰,然后拆开发髻,洗净妆容。
随后,朱老三又见姐夫给“巧儿”取来一件袍子。穿上之后,这不是自家外甥玉哥儿又是谁?
朱老三这才明白,为何巧儿姑娘看着,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后来,朱老三疯了,天天抱着枕头,口里唤着“巧儿”的名字。但,谁也不知道,原本好端端的朱老三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知情人说,朱老三的姐夫染上了赌瘾,无钱作本,就跟儿子合谋,把小舅子的百多两银子尽数诓了来。
原来,早在那个时代,就有人深陷赌场,为了银子而六亲不认。为了钱,他们可以伤害任何人,哪怕是至亲骨肉。
谋算了舅舅的百十两银子也就罢了,但是如此伤害他人的感情,又怎么算呢?其实,赌桌上输掉的,除了钱财还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