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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写了中篇小说《红门十二钗》，描述住在一个门栋里的十二位女性的情感纠葛，恩恩怨怨，家常琐事，大事小情。她们敢爱敢恨，敢作敢当，遇大事有大义，而逢琐事却藏心机，性格迥异，各有千秋。她们与我们平时接触到的女性并无二致，也许就在你我身边。把她们凑到一起，会感到真实可信，有烟火气，有触摸感，我重点刻画了仁心如母的唐果，特立独行的郑一鸣，冰释前嫌的赵秀芬，尽管十二钗处世之道各有所异，还有龌龊与算计，争扯与冲突，但底色是善良的，是温暖的，充溢着女性与母性的那种亮色。
这也是我所追寻和要表达的。她们与我们一样，都是大千世界的微尘过客，但她们留下的是一首歌，一首岁月之歌。
人性之光烛照我们共同拥有的这片天地。拨开我们见到的接触到的、深刻体味到的幽暗与疤痕、瑕疵与忧伤，如同抚摸一尊异常普通但又不无奇异的微型雕塑一般。理清肌理与根须，把住脉络与精髓，也许才能通透了解，人为何谓之万物精灵，和人的本质所具有的特征。片面的，并不是绝对的。
不少文学作品热衷于精心描写人的阴险与奸诈。当然，不能说有错，谁的身边都会有一些令人不齿的人与事。但将凶险与阴暗无节制地放大，会让读者感到难以言喻的灰暗、莫名的慌乱。我虽不是满天下都是晓天丽日的歌者，但我坚信，生活在这个地球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友善的，有爱心的；有公平，有正义。极少数无耻之徒与这大多数所占比例，你尽管可以去想象和评判。如果前者不占绝对优势，地球将不复存在，人类将无法繁衍生息。
父母常教诲：人心都是肉长的。那份对人的本质的善良与宽宥让人受益终身。所谓肉长的，就是有血的漫溢与温润。我们小时候常常把电影里的人分为坏人与好人，这种简单的对复杂人性的分野，忽略了很多因素，对人简单粗暴地划分，在现在看来有些幼稚。好人有弱点、缺点，甚至讹错，坏人也会有被人忽略的人性亮点，虽微弱但不可否认。所有这些，其中涵盖有人的天性与成长环境、后天教养与因事突变，但究其根底，我还是笃信长辈教诲“人心都是肉长的”。每个人想想身边，能归入“人心都是肉长的”一类有多少，归入禽兽不如的又真有多少，取多不放少，幸莫大焉。
也许有人辩驳，揭露阴暗与龌龊，是警醒和告诫，是告诉人们，你的身边不仅有鲜花、有朋友、有美好，还有那些不堪的阴翳。还有的会自我标榜，把自己誉为社会的良心。说问题，讲道理，铺陈事实，都没有问题，相反，社会欢迎和鼓励这样勇敢的声音。但无限放大问题，臆想问题，捏造问题，并不是良心，而是无事生非。我们这个社会并不是无人可信，无人可托，无人可交，无路可走。存有被害幻想，往往会束手束脚，有如惊弓之鸟。上路就遇到碰瓷的，一交友就碰到诈骗的，并不是生活的常态。
作为一个写作者，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无人干涉。但是，一旦文字进入公共空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是把读者带入一个混沌不堪的世界，还是把他们带进一个既有雾霾，但还算风清日朗的人间，各有判别，各有路径，但以写阴暗将人引进阴暗之途的作家与作品，即使走得很远，也莫不会折返，成为笑柄。
荒谬、变形、无聊、稀奇古怪的文学作品，尤其是小说，究竟拥有多少读者，我不知道。现在读小说的人，是递增还是递减，作者们应该最清楚。不是读者抛弃了作者，而是作者生活积累贫乏，缺乏脚踏实地的调研，缺乏把文章写在大地上的朴素。有一条理由背离读者，读者即会有千万条理由离之远去。
人类热爱阅读，即使少了纸质书的阅读，但各种形式的文字还是会见缝插针送到眼前。文字可以是随心的，但不能是带有恶意的。文学最终还是要回归到自己心动、读者感动的双向流通、互有所悟的境界，古今中外的文学，概莫能外。执笔者掌有话语，笔下世界到底是恶意宣泄，还是抱有责任，读者能敏锐察觉。提笔时，还是多想想“肉长的”。
【来源：长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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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笔者掌有话语 笔下世界 到底是恶意宣泄 还是抱有责任 读者能敏锐察觉勿以 灰暗当文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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