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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中有这样一段对话,范柳原问白流苏:“‘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后面是什么?”白流苏抿嘴而笑,回答道:“我可不知道。”于是范柳原接着念:“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很多人看见这两句诗就会觉得这是丈夫对妻子说的情话,而实际上,这两句是旁观者的调侃之语。
这句话中的两句诗词来自于《诗经·国风唐风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首章“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中的“绸缪”是缠绕、捆束的意思,后来引申为缠绵。“薪”本义是“柴火”,《说文》:“薪,荛也。”“束薪”就是把柴火绑在一起,后来用来比喻夫妇同心,情意缠绵。“束刍”和“束楚”也是相同的意思。“三星”指的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参宿,因其由三颗星组成而得名。而“良人”,自然指的就是新郎了。
次章“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中的“隅”指的是东南角。“邂逅”在这里也不是偶然相遇的意思,而是欢悦貌。余冠英 注:“邂逅,爱悦也,这里用为名词,谓可悦的人。”
末章“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中的“户”指的是门;“见此粲者”中的“粲”是指漂亮的人,也就是新娘。
本诗三章首句连起来向我们点明了时间:参星黄昏后始见于东方天空,所以首章首句指的是黄昏;而“在隅”表示“夜久矣”,“在户”则指“至夜半”。古人的婚礼一般都是在黄昏时开始,比如《孔雀东南飞》:“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这就表明了婚礼进行的时间——从黄昏至半夜。
后四句“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以及“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则是通过玩笑的口吻来调侃这对新人:今夜究竟是什么夜晚?见这好人真欢欣。要问你啊要问你,将这好人怎样亲?今夜究竟是什么夜晚?见这美人真兴奋。要问你啊要问你,将这美人怎样疼?特别是“今夕何夕”一词,表现出因一时惊喜,以至于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日子。而这一句也被后世很多人引用,比如先秦的《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晚是怎样的晚上啊我驾着小舟在河上漫游。)
对于本诗的创作背景,后人大多认为是作者在参与了一对新人的婚礼后,为贺新婚而创作了这首诗,从诗中可以感受明显的戏谑玩笑味道,大约民间闹洞房时的口头歌唱就是这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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