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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 年 | 发 | 声 |
孩子们倾吐的树洞
每期对话一个孩子
他们是教育的主体
却是教育议题的缺席者
所以
“少年发声”，邀请少年发声
文／ 陈瑜
少年大不同、人生大不同 创始人
小宝妈妈约我和小宝聊聊，火急火燎的，说孩子没有学习动力，天天睡觉，两眼无神。前一天，她还带他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做了脑CT，也没查出什么病。
我本以为又是一个厌学的孩子，但细聊下来发现，也不尽然。
小宝作为“少年发声”的第18位发声者，引发我们思考一个问题：当孩子的成绩发生波动时，作为家长，你是在助力还是在添乱？……
少年发声 No.18
小宝／男生／9年级／河南
01
陈瑜：最近状态怎么样？
小宝：前几天不是太好，但是从昨天开始感觉好一点。
陈瑜：昨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
小宝：前一段一直感觉自己没事干，前天也是，导致晚上6点多就睡了，昨天早上8点多才醒，睡了14个小时。
睡醒了以后，觉得自己很离谱，然后就分析了下自己。
陈瑜：分析得出什么结论？
小宝：没有目标驱赶着我，让我去往前。
陈瑜：现在有找到目标？
小宝：有了，想着先考上高中，然后慢慢往前进，走一步是一步。现在不能直接定大学的目标，有点太遥远，我个人感觉。
有目标总比没有目标强。
陈瑜：为什么之前没把考高中当作你的近期目标？
小宝：之前这咋说，感觉有点清心寡欲，我妈说我能去出家了。
陈瑜：怎么解释“清心寡欲”？
小宝：没有追求，那段时间就是啥都不想要。
上中学这一段，除了学习，啥兴趣都没有，感觉学习就是只为了去考试，泯灭人性，泯灭天分。
之前感觉考高中也没有那么必要，但是现在感觉还是必要的。
陈瑜：怎么说服自己的？
小宝：我自己想明白了，先当个目标，然后再慢慢往前走。
陈瑜：除了这个近期目标，构想过未来吗？
小宝：我现在说有点困难，因为没想过。
02
陈瑜：你小时候读书是不是都挺好的？
小宝：对，前五没出过。没有什么压力，天天很开心。
小学推优，我就进了现在这个初中，在全市算数一数二。市中考排名前10的，基本我们学校都有2、3个，最辉煌那一年，前10名有8个是我们学校的。
陈瑜：大家都是会读书的孩子，你进去后怎么样？
小宝：我们年级1000多人，我刚开始排100多名，班里面排第9。这个排名进重点高中也就没问题了。
疫情在家上网课效果不是特别好，没氛围，然后开学后考试成绩有点下滑，年级400多名，算中等。
如果要考上高中的话，还得再往前争取挪一些名次。我们学校前百分之二三十的能进高中。
陈瑜：成绩有所下滑，对你有影响吗？
小宝：有，感觉有点失落。
那个时候也着急过，甚至说我物理原本没报班的，然后就让我妈给我报一个辅导班，英语也是有找老师。
陈瑜：你妈着急吗？
小宝：着急！
陈瑜：她着急是啥表现？
小宝：三句话离不开学习，不是光那时候，现在也是，因为太着急了！
陈瑜：她通常会念叨啥？
小宝：那一段，也有同学成绩突然变好了，然后我妈就跟我说，别人的成绩都怎么样，我怎么样。
老师在学校里表扬疫情过去成绩变得特别好的孩子，然后到家了，父母也还是说，就感觉一天到晚耳朵里面充斥的全都是这些！
陈瑜：你会顶嘴吗？或者反抗两句？
小宝：会，我就说，这样的人，整个学校有几例呢？！
陈瑜：大人成天说学习，给你什么感觉？
小宝：很烦，特别烦，烦到想直接走开，自己塞着耳机去听歌，特别烦！
我妈说的频率非常高，三句离不开学习，就到这么个地步。
陈瑜：她在你小时候不是这样吧？
小宝：不是这样的。
陈瑜：看你成绩下滑，她有点绷不住了？
小宝：对。
陈瑜：你爸呢？
小宝：我爸他基本上不咋管我的成绩，因为在外面做生意，也很忙。
03
陈瑜：在这个状态里，你希望你妈怎么做？
小宝：只要别天天说我学习就行。
陈瑜：你直接跟她说过没？
小宝：说过，她嘴上说不管，但她还是在管呀。
陈瑜：她怎么管你？
小宝：我想个例子，比如说我在写语文作文，她会过来翻翻我的英语作业，看完之后说，“你这儿有的字写得不行，你再改一下”。
这时候我就很崩溃，因为我在写语文作文，她给我说英语的东西。我正用语文的思维，但是需要干英语的事。
陈瑜：你感觉她在用她的节奏来要求你？
小宝：对。
陈瑜：你会怎么跟她说？
小宝：我会很抓狂，就说“知道了，等会儿再去干”。
然后过了一会儿，她又过来，发现我没干，就会再说我。我就只好先把作文停下来，去改那个东西。作文的思维不要也就不要了，反正总不能把事儿闹大吧。
改完之后，再重新去找语文作文的思维，这样用的时间不就长了。时间一长，她又说，“你看你这个时间用得长了”，然后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感觉很无奈，不是很无奈，是很无语。
陈瑜：你跟我前两天采访的一个北京孩子用了同一个词，“无语”——都是经常对着妈无语的孩子们。
小宝：哈哈哈。
陈瑜：你直接跟妈妈说过吗？“我现在初三了，作业管理我自己可以”，叫她不要来插手。
小宝：我说过呀，但是感觉没太大用。
陈瑜：是不是在学习上，你只需要你妈在你要补课的时候帮你去找一个补课老师就可以了？
小宝：对，还有平常作业要求在群里打卡，她没让我进入微信群，让她给我打打卡，其他就没了。
陈瑜：你对妈妈还有其他方面的不满或者要求吗？
小宝：没了，就学习这一件事。
陈瑜：跟妈妈关系好吗？
小宝：不说学习是挺好，一说学习，就崩了。
04
陈瑜：在这样的气氛下，你的学习状态会发生变化吗？
小宝：心态变了，学习态度也会变。
刚开始，我就说我要是认真学，我应该还是能跟上。然后我妈就天天给我说、给我说、给我说……导致我后面有一段时间不想学了，天天作业也不写，去学校抄别人的。学校教的东西都提前学过，也都会，不知道写的有啥用。
整个8年级下半学期基本上都是这样。9年级开头还可以，感觉不出什么意外的话，第一次月考应该能考好。我本来想着能考进225名之内，能上省重点高中就行了，但是考得特别不理想，370多名。
陈瑜：没有达到你的预期，那时候是什么心情？
小宝：就是感觉自己努力了，但没考到那个成绩。
陈瑜：会更焦虑一点吗？
小宝：会。
陈瑜：会怀疑自己吗？
小宝：怀疑自己倒不会，那时候我就是感觉我的付出跟收获不成正比。
陈瑜：分析下来，月考不理想的原因是什么？
小宝：感觉自己努力得还不够。
陈瑜：听着有点矛盾，你刚才说自己努力了，但回报不够，这会儿又说是还不够努力，这咋解释呢？
小宝：因为我妈给我说，你在努力，别人都在努力，所以要比别人更努力，才能更好。
陈瑜：这个说法会给你带来什么感受？
小宝：就是感觉学海无涯，就不想学了。反正一学习就心烦，拿着书本习题就看不进去，也就不写，坐在桌子前发呆。
陈瑜：所以月考之后，你就进入到刚才你说的那种比较懈怠的状态里了，是吧？
小宝：对，后来的期中考试、月考、包括期末考试，成绩没动，都是475名。这三次考试，一名都没动，很离谱，很怪异。
陈瑜：这也是本事啊，是你们全年级同学配合着你搞的集体行为艺术。
小宝：哈哈哈。
陈瑜：这几次一直考同一个名次，自己有什么感觉？
小宝：感觉自己啥也没干。那时候，心理上和行动上都比较懈怠，作业直接不写也不交。
陈瑜：会有一种放弃自己的想法吗？
小宝：9年级有一段时间，我感觉就是放弃自己了，感觉自己再这么努力，也不可能怎样了。
陈瑜：每天坐在课堂里是什么心情？
小宝：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陈瑜：哪段时间最消沉？
小宝：有段时间，学校就没去，加起来差不多有一周。
陈瑜：那一周你妈抓狂吧？
小宝：哈哈，我妈肯定抓狂！
开始几天，她催着我让我去上学，但发现好像没有用，就不催了，然后让我小舅来劝劝我，“你不上学，你能去干啥，就你这个年龄？”
我听了他的话，感觉好像也挺有道理，不上学我能干啥？未来我又能干啥？现在没有希望，好像未来更没有希望。
我感觉现在社会，不学习不行，虽然不是那么绝对，但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不学习长大能干啥？
陈瑜：在这个问题上，你没有其他答案？
小宝：对。
陈瑜：重新回到学校，状态有变化吗？
小宝：有点，所有课不论是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能听得进去了，但感觉很乏，一天天，也没有不学，也在学，感觉自己很矛盾。
05
陈瑜：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你说的昨天？
小宝：对。
陈瑜：现在把中考作为自己的阶段性目标，动力足吗？
小宝：现在感觉挺足的。
陈瑜：说起来还挺不可思议的，睡了一觉，起来以后突然就有了动力。如果咱们是一个星期之前聊天，你的状态跟今天会有不同？
小宝：对。
陈瑜：做一个假设，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你新学期很努力，有两个结果，一个结果是成绩上去了，皆大欢喜，但也有可能天不随人意，那会给你带来又一次打击吗？
小宝：我感觉我已经“皮”了，再打击也没用了。
陈瑜：那说起来，就让你妈妈管好自己，不要来干涉你的学习，这样的话，你就有一个清清净净的环境……
小宝：完全这个样子是不可能的。
陈瑜：你对你妈不抱希望吗？
小宝：真的。
陈瑜：我替你想想办法提醒提醒她，让你按自己的节奏走，好不好？
小宝：嗯，谢谢老师。
……
挂了小宝的电话，我又给小宝妈妈去了电话，给了三条建议，也都是小宝的心声：
1、不要三句话离不开学习；
2、不要把孩子跟其他同学作比较；
3、不要干涉孩子的具体作业。
几分钟后，小宝妈妈微信上发了一段反馈：
愿家长们都懂得用孩子们需要的方式支持他们，让他们得以安心念书。
……
当你的孩子成绩发生波动时，你会这么做？欢迎在留言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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