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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孤寂的一首诗
归山
心事数茎白发,
生涯一片青山。
空林有雪相待,
古道无人独还。
赏析:
人一旦上了年纪,心事少的就像头顶上的寥落的白发,屈指可数。没有了少年时代纷乱如麻的情事,没有了青壮年齐家治国的家国之忧。人生简单成了一片青山,任花开花落,看云卷云舒,无所挂碍。空空的林下只有白雪在等着我,幽深的古道之上,只有我孤独的背影向着山的方向踽踽而行。
首句破题交代归山的原因,没有什么心事了,所以产生了归山之念,归山即是归隐山林之意。次句交代归山的去处,就是那一片青山,未来的生涯将与这青山相依相伴。去青山不是为了享受生活,因为青山之中只有空林,而空林之中只有白雪,表达诗人孤寒高洁之志。尾联紧扣“归”字,归山之路不但无人相伴,甚至连个路人都没有,更加凸显了诗人的孤寂。
柳宗元的《江雪》被认为是最孤独的一首诗。但是垂钓之人仍有所期待,有所执着。其孤独在于形而不在于心。而张继的这首诗形与心都孤寂到了极点。
张继的诗歌水平
宋代洪迈在《容斋随笔》说“六言诗难工”,并举了张继一首六言诗为例。
洪迈说,唐代张继的诗,现在所流传的只有《枫桥夜泊》一篇。而在当时著名诗人皇甫冉的诗集中,记载了张继寄给皇甫冉的一首六言诗,诗曰:“京口情人别久,扬州估客来疏。潮至浔阳回去,相思无处通书。”,皇甫冉酬答了一首七言诗,在这首诗的序言中,皇甫冉写道“懿孙,予之旧好、只役武昌,有六言诗见忆,今以七言裁答,盖拙于事者,繁而费。”,懿孙,是张继的字。意思是说,六言诗很难写好,所以我只好回赠一首七言诗。由此可见张继的诗才。
宋代著名词人叶梦得,在他的《石林诗话》中说:“张继诗三十余篇,余家有之,往往佳句甚多也。”
宋代计有功在《唐诗纪事》中评价张继的诗歌“诗情爽激,多金玉音。不雕自饰,丰姿清迥,有道者风。”
寂寞身后事,托孤刘长卿
张继一生仕途坎坷,为官清廉。在他病重之日,望着病榻之前病体支离的妻子和未成年的孩子,内心无限的凄怆和悲凉。张继与妻子伉俪情深,虽然生活清苦,但是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可是自己一走,本来穷困的生活就会更加雪上加霜,老妻孺子该如何走下去呢?百般无奈之际,想起了自己至交好友,时任睦州司马的刘长卿。于是勉强支撑起病体,给刘长卿写了一封信,表达了托孤之意。
信寄出不久,张继便溘然长逝。没过多久,无法承受丧夫之痛的妻子也随之西行。接到信后的刘长卿,星夜兼程赶往洪州,仍没有来得及见张继夫妻一面。刘长卿赶到张继家中时,张继夫妻的棺椁已停留多日,因家中无钱没有发丧,而张继未成年的儿子,除了痛哭之外,计无所出。刘长卿见老友的身后竟然如此凄凉,不由得抱着张继的儿子大放悲声。
刘长卿强忍悲伤帮助张继的儿子处理后事,终于让张继夫妇入土为安。处理完后事之后,刘长卿在张继的墓前焚诗告慰老友,其诗曰:
【哭张员外继】
刘长卿
恸哭钟陵下,东流与别离。
二星来不返,双剑没相随。
独继先贤传,谁刊有道碑。
故园荒岘曲,旅榇寄天涯。
白简曾连拜,沧洲每共思。
抚孤怜齿稚,叹逝顾身衰。
泉壤成终古,云山若在时。
秋风邻笛发,寒日寝门悲。
世难愁归路,家贫缓葬期。
旧宾伤未散,夕临咽常迟。
自此辞张邵,何由见戴逵。
独闻山吏部,流涕访孤儿。
这首诗,告慰张继的在天之灵说,我虽然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但是你放心吧。我会像晋代的山涛对待嵇康的孩子一样,照顾好你的孩子。
秋风如刀,残阳似血。滚滚长江之中,一叶扁舟,载着刘长卿和张继的子女,载着沉重的悲伤,消失在暮色之中。
结语:
张继虽然没有李白那样“千秋万岁名”,但其道德文章足以流芳百世。与李白相同的却是“寂寞身后事”。张继虽然生前有归山之念,但是最终没有实现。张继的一生,生前名不显于当时,死后名不见传于史书。这种寂寞才是真正的旷世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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