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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
这是张爱玲在散文《我的天才梦》中写下的句子。那时她只有18岁,却经历了许多人情冷暖。在此之前,她刚刚被父亲和继母家暴以及软禁。投奔母亲后,两人之间也有隔阂。与许多少年人为赋新词强说愁不同,张爱玲是早早觉察到了人生的苍凉意味,而这句话也成了她晚年饱受虫害困扰的谶语。
1985年,当时张爱玲已经在美国生活30年,和友人邝文美夫妇一直有信件往往来。台湾作家水晶从宋淇那里拿到了信件的复印件,据此写了一篇文章《张爱玲病了!》,文中披露了许多张爱玲的隐私:
“她自去年(1984年)起搬家,即染上了跳蚤。为了省钱,买了一只二手货冰箱,跳蚤即从箱底繁殖,弄得她走投无路,连头发也剃了,每日要洗头,后来只得穿plastic(塑胶)衣服,再脱扔掉……。三天换一个motel(汽车旅馆)。去看医生,说她是心理作怪,然而每天晚上两足会咬得红肿。”
当时宋淇他们给水晶看张爱玲的信件,没有要泄露她隐私的意思。这件事发生之后,二人给张爱玲诚心道歉。邝文美给张爱玲去信道:“你尽管来信骂他,他自知该骂,甚至该打,但千万别因此不理我们。”之后邝文美夫妻与水晶断交,张爱玲没有责怪他们。
而那个时候,张爱玲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其实她于1955年赴美后,创作之路并不很顺利。直到1968年《皇冠》杂志陆续再版了张爱玲多部作品,《张爱玲小说集》《流言》《怨女》等等,再加上知名学者夏志清的推崇,此后张爱玲才再次走近大众视野,作品也再受瞩目。困顿许久的张爱玲本该在此后安享晚年,但是却从八十年代开始受到跳蚤的困扰。
这场漫长战役一直持续到她离世,据一些考证,张爱玲一开始不适的确是跳蚤引起的,但是很快就结束了,之后的症状是因为心理压力和皮肤病。
1995年的时候,也就是她去世一年之前,她的皮肤病已经侵入耳朵,不能穿衣服,每天照13小时的日光灯,但皮肤病还是日益严重。
也许正如她曾说过的那样,“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张爱玲一生快乐的时光并不多,原生家庭并不美满,一生也未曾得遇良人。
二十出头时遇见浪荡子胡兰成,感情千疮百孔。此后与美国作家赖雅相遇,赖雅其实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曾经给好莱坞写过剧本。但是两人相遇时,赖雅的生活也十分困顿,婚后不久就卧病在床,而那时张爱玲在美国也籍籍无名,不得不一边工作一边照顾生病的赖雅,经常熬夜写文却被退稿。
这样困窘的日子持续了很长时间。1967年,赖雅病逝。虽然很多人说张爱玲冷情刻薄,但是她与赖雅相濡以沫十几年,从未想过放弃这段感情。
此后不久,张爱玲的作品受到港台读者的欢迎,写作生涯慢慢平顺起来。但是很明显,她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热情,除了少数几个有联系的好友,大部分时间都是独处。也许她自己心里是安宁的,但是命运也没有给她一个平安终老的机会。
1983年,张爱玲在给友人庄正信的信件中提起跳蚤事件。而她自己当时也许没想到,这样一个平常的事件,将会影响她此后十几年的余生。
当时因为躲跳蚤,她搬离了已经居住十多年的公寓。但是在新家里还是发现了跳蚤的痕迹,这种小生命的顽强让张爱玲无可奈何,开始了居无定所的生活。
她剃了头发戴着头巾,穿梭于各个汽车旅馆之中。
庄信正拜托自己的好友林式同照顾张爱玲,林式同用心为她找了房子。但是这没有解决她的问题,颠沛流离成了她的日常生活。频繁地搬家给她带来了许多麻烦,不仅重要证件丢失,还弄丢了重要的英译本《海上花》。
1986年,好友辗转帮她联系了一位名医。据医生的诊断,张爱玲最开始的时候,腿部红肿是因为跳蚤,而近两三年内的症状,是皮肤敏感引起的。
病因虽然找到,但当时没有根治。此后一直到她去世,这种皮肤病一直侵扰着她。而在其晚年与之接触的人还是认为,张爱玲的病症更多是心理方面引起的。
1995年,张爱玲被房东发现病逝于家中,这位传奇作家的一生落下帷幕。
张爱玲一生寡欢,我想这和她的童年缺爱,过度敏感是脱不了关系的。她对这个世界既不热情,也不憎恨。她向来不喜欢相互拖欠,会拿着两个金条给母亲,还她为自己花的学费。与胡兰成分手时,她也寄去一笔费用,弥补恋爱时胡兰成曾为她花的钱。最后这样无牵无挂地离开,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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