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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社会中,女人地位低下,供人寻欢作乐的歌女更是卑微如草芥。诗词高手们为她们发声,李白说:“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严蕊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晏几道《浣溪沙·日日双眉斗画长》一词别出心裁,写出了歌女的内心世界。
浣溪沙
北宋 · 晏几道
日日双眉斗画长,行云飞絮共轻狂。不将心嫁冶游郎。溅酒滴残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一春弹泪说凄凉。
晏几道这首词描写了歌女痛苦寂寞的内心世界,字里行间表达了他对封建社会被侮辱、被损害的女子的同情和怜惜。
唐代诗人秦韬玉《贫女》诗中有“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晏几道这首词中反用此句, “日日双眉斗画长”,写出歌女每日描抹秀眉,精心装扮的生活。女为悦己者容,她是为谁而梳妆?容貌是歌女的资本,她浓妆艳抹只为迎合达官贵人,过的不过是“行云飞絮”的“轻狂”生活。“行云”、“飞絮”都无根蒂无依靠,漂泊不定,身不由己,形象地描绘了歌女的生活现状。
为了活命,她无法选择目前的生活,只能任人摆布,争艳乞怜。但对于爱情、婚姻,她的选择是如此坚决:“不将心嫁冶游郎”。这句源自李商隐《无题》一诗中的“不知身属冶游郎”,李诗写宿命注定,晏词则写出自主选择,思想境界要高出许多。这七个字掷地有声,不容置疑,和“日日”两句的轻佻形成鲜明对比,让我们深刻感受到生活在封建社会最底层被奴役的女性纯洁美好的内心,看到她们秾丽装扮下的朴素的情感世界,更是对她们充满了怜惜。
“溅酒滴残歌扇字,弄花熏得舞衣香”,和客人饮酒作乐,酒水滴在歌扇上,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拈花弄草,舞裙花香袅袅,多么纵情恣意的生活!她真心享受这种生活吗?作者道:“一春弹泪说凄凉”。
灯红酒绿、夜夜笙歌只是表面,越是热闹,内心越是寂寞荒凉。歌女叹息青春流逝,在欢场中找到知心人只能是奢望!愁苦无人诉说,面对寻欢的达官贵人,她不得不强颜欢笑,一日日重复这无奈的生活。
晏几道将歌女的内心世界刻画得如此细腻,我们感觉到他并不仅是写歌女,而是借此倾诉自己内心的矛盾和痛苦。身为“官二代”,晏几道却耻于追逐功名,远离仕途,与朋友、歌女宴饮作乐,沉醉于自己的情感世界。刘永济先生说,大概作者自己也处于同样的矛盾和痛苦中,才写得如此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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