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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哪知是酒红。——宋·苏轼
64岁的苏东坡写下“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
这样无邪温馨的小诗还有许多。
“爱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
一个怜惜小动物的苏东坡
“报道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
一个爱睡懒觉的苏东坡
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道是酒红。
一个喜饮酒的苏东坡
明日东家当祭灶,只鸡斗酒定膰吾。
一个可爱的吃货苏东坡
风趣是一种修为,旷达是一种美德,所以不得不喜爱苏轼。
其实苏轼的豁达让人心疼,因为那是历经沧桑之后的通透。
小儿:(惊奇地)阿翁,您脸蛋儿红扑扑的,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呀!
苏轼:(忍不住乐开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吗?
苏轼一笑满脸褶子又出现了
小儿:(……诧异地)原来您.....喝酒了呀?……
苏轼:呃....我还是写诗吧。
苏东坡这一写就是三首。
这三首诗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写的呢?
宋史记录,公元1099年,苏轼由惠州(广东)再贬儋州(海南)。
《艇斋诗话》记载,当时的宰相章惇看到苏轼的“报道先生春睡美”诗,笑着说:“苏轼还这么快活吗?”便把他贬到更远的海南岛去,也就是儋州。
宋代的儋州可是个蛮荒之地,真正的天涯海角,而不是现在浪漫风情的海角天涯。
自33岁“乌台诗案”入狱之后,一代文豪苏轼,一生的大部分时间被贬,贬去大半个中国。苏轼先生呢,在哪都能活出自我,在哪都能活出本真,融入环境,不问来路,不问多苦。
他把自己活成儋州人。苏轼写道“我本儋耳氏,寄生西蜀州”,他在这里兴学堂,介学风,成为这里的文化开拓者、播种人。
苏东坡所到之处无异是对儋州的眷顾。他在儋州,与当地人一起种田、修路修桥。
儋州有一村,叫东坡村;有一井,叫东坡井;有一田,叫东坡田;有一帽,叫东坡帽;这些地方因为苏轼的到来而保存历史的余温。
父老争看乌角巾,应缘曾现宰官身。溪边古路三叉口,独立斜阳数过人。——《纵笔·其二》
杜甫《南邻》诗有“锦里先生乌角巾”之句。“现宰官身”,语出《法华经》,宰官,泛指官吏,用典无痕。
苏轼一出门,父老们便围上来,看这个曾经当过官的人。热闹过后,诗人独自立在斜阳映照下的三叉口古道溪流边,细数着来往不多的行人,于孤独中消遣人生。
恬淡的笔触,不露痕迹地来反映悲凉情境,高情远韵,余味悠然,意志洒脱,情韵无限。这种旷达会把人生的不平保持得更深微、更长久。
北船不到米如珠,醉饱萧条半月无。明日东家知祀灶,只鸡斗酒定膰吾。——《纵笔·其三》
东坡先生已64岁,且病魔缠身,正处于“食无肉,居无室,病无药,出无友”困境地。
因为北方船只不到,儋州米价贵了起来,有“米珠薪桂”之慨。儋州当时耕种落后,产米很少,苏轼《和陶劝农六首》小序说:“海南多荒田,俗以贸香为业。所产杭稻,不足于食。”所以“北船不到”,米价高涨是必然的。
苏轼没酒喝,没米饭吃,浑浑噩噩过了半月,诗人半月不得醉饱,这也是实况,参看他在儋州的其他诗作可知。
第二天是东邻祭灶之日,邻居和苏东坡的感情极好,会以祭品相饷。“只鸡斗酒”,语出曹操《祭桥玄文》。
诗人对邻人的信赖与感情,从一件具体小事反映。
这首诗以直截之笔写真率之怀。直写诗人的渴酒思肉,直写对邻人送酒肉的期待,毫不掩饰,毫不做作,正如纪昀所评的“真得好”。诗写求酒肉,又写得这样真而不鄙。
再回头看第一首诗。三首之中这首最轻快。
“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白描手法寥寥14个字就勾画出一位饱经磨难,老病缠身的一幅自画像,有自嘲的味道:我苏东坡病翁一个,又老又弱又孤独。一个“霜”字,暗示人生沧桑。总之很可怜是不是?
但接下来画风大变,风趣的苏东坡又出现了。
“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东坡这个言语不多的病老头,白胡子稀疏,一副风吹霜打的样子。孩子们总以为我面色红润身体健康,哪里知道我这是因为喝酒脸红的关系啊。
贺知章以儿童如诗,苏轼也以儿童入诗,小孩子天真烂漫,看到苏轼红润的脸就以为他变年轻了,苏轼听到也开心,谁知一笑便露出了破绽,“朱颜”是假的,他的老却是真的。一首小诗几起几伏,读者的感情也随之而波动。
或许在这场误会中,诗人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也许当他再从镜子里审视自己时,还会想起26年前在密州的作品:“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儒家给了他家国天下的使命;
道家给了他潇洒豁达的心态;
佛家给了他看淡一切的心胸。
将那些悲伤都活成了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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