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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抒情诗人席慕蓉诗文赏析：泪.月华
中天易张永红整理
忘不了的 是你眼中的泪
映影着云同的月华
昨夜 下了雨
雨丝侵入远山的荒冢
那小小的相思木的树林
遮盖在你枝上的是青色的荫
今晨 天晴了
地萝爬上远山的荒冢
那轻轻的山谷里的野风
拂拭在你坟上是白头的草
黄昏时
谁会到坟间去辨认残破的墓碑
已经忘了葬时的方位
只记得哭的时候是朝着斜阳
随便吧
选一座青草最多
放下一束风信子
我本不该流泪
明知地下长眠的不一定是你
又何必效世俗人的啼泣
是几百年了啊
这悠长的梦 还浸有醒
但愿现实变成古老的童话
你只是长睡一百年 我也陪你
让野蔷薇在我们身上开花
让红胸鸟在我们发间做巢
让落叶在我们衣褶里安息
转瞬间就过了一个世纪
但是 这只是梦而已
远山的山影吞没了你
也吞没了我忧郁的心
回去了 穿过那松林
林中有模糊的鹿影
幽径上开的是什么花
为什么夜夜被总是血泪的月华
这是诗的题旨，可理解为悼亡，抒写爱的失落感；更深一层的理解，是歌唱爱的永恒。
以“忘不了”三字开头，已莫定全诗的情调。“忘不了的是你眼中的泪/映影着云间的月华”，所表露的凄婉情思，颤动着人的心弦。泪，是痛苦的象征，被月华（月光）映影着的泪，晶莹闪烁。“你的痛苦是美丽的。起笔的两句，从微小处下笔，表现了一种凑婉的美，创造了浓郁而优美的抒情境界。
接着是对“远山的荒冢”的描绘，诗寓情于景，尽情渲染悲凉。雨夜，“雨丝侵入远山的荒冢”，冢中的“你”是多么痛苦！天晴，“地梦爬上运山的荒冢”，“野风/拂拭在你坟上的是白头的草”，冢中的“你”是多么孤独！——这都是“我”的想象，但正是“我”心态的写照。诗通过景物描绘，突出了悲凉的气氛，抒写了凄恻的思念。
“我”对“你”的坟墓的祭奠过程，更充满着迷惘的哀伤。“明知地下长眠的不一定是你”，却又“随便”地“放下一束风信子”，这种做法近乎痴呆；既然认为不必效世俗人啼泣，却又止不住流泪（“我本不该流泪”正是流了泪的证明），理智终于控制不住感情。这样的“痴呆”和丧失理智，是极度哀伤所使然。诗把“我”的深情抒写得十分深刻。
第四节是“迷惘”的延伸。它写“我”希望“你”并没有死去，“只是长睡一百年”，我决心陪伴“你”过一个世纪，这是痴情的幻想。跟着在下一节我”又认识到，“这只是梦而已”，是不能实现的，把“我”心情的矛盾与痛苦形象地呈现于诗行中，使人难忘。
结尾处的描叙，也笔笔饱含着感情。“远山的山影吞没了你”，这是实写，因为“你”已埋葬于山中；“也吞没了我忧郁的心”却是虚写，因为“我”还活着。虽然“虚”但不假，因为“我忧郁的心”已与“你”在一起，所以“我”的心同时也被山影所吞没了。最后两句回应开头又有所变化。既然幽径上的野花“夜夜总是带泪的月华”，那么，野花也就是“你”的化身或精魂了。
还得再补充一笔。这首诗并不是写“我”对“你”的单方面的爱。“你”流泪，说明“你”痛苦。既然这一情景使我”“忘不了”，自然与“我”有关，可见“你”同样爱着“我”。
这首诗，无论是景物的描绘，心理的刻画和动作的记叙，都是成功的。所抒写的感情，沁人心脾，使它具有强烈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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