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句话,说不透一辈子
在我这三十余年的生活中,有一个人,我特别想跟他成为朋友,但奈何机缘未到,我们终成陌路之人。
这个人是我在初中时家族聚会中出席的人,他是我的远房大哥,姓赵。
我从未叫过他大哥,一来是没机会,二来是不熟悉,因为只有一面之缘。
这位赵先生在我初中的时候年纪约为四十来岁,之所以我们能见面,是因为我爷爷要过寿,他代表一部分人前来出席。
赵先生的模样我实在记不太清了,只是在记忆中对他刻板而显得格外消瘦的脸还有些许印象:那天,在场贺寿的人脸上都在笑,笑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直没笑。
赵先生的故事,始于酒席即将落幕之时。
当时我爷爷先回家了,我和家人也准备结账,突然听到赵先生那一桌的某个长辈大喝:你也配来吃席?
赵先生此时并未表示什么,那个时刻的表情我只能想象成十分尴尬。
而后那一桌的几名不知道是不是长辈但却都以长辈的口吻你一言我一语的批判着赵先生,大致内容就是赵先生的父亲前不久刚刚去世,而赵先生并未出现在葬礼上,再后来赵先生出现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对这个不孝子颇有“微”词。
什么败家子啊,不肖子孙啊,不中用的废物啊,反正怎么难听怎么来,而且似乎每一句都不是说给赵先生一个人听的。
说了大约几分钟吧,突然赵先生拍案而起,而后环视周围,我猜当时的他也看到了当时的我。
紧接着赵先生就发表了他这辈子在我心中唯一的一次即兴演说,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至今日,我已经无法将这段演说原原本本的记下,但这其中的中心思想,确实影响了我这三十余年看待人情世故的方式和心态。
他当时大概是这样说的:
我的父亲早年赌博欠下一屁股债,母亲对父亲不离不弃,父亲却拿我的母亲当一条狗去对待,有什么火都往母亲身上撒,自己好不容易考学出来,父亲不仅不为自己感到骄傲,还逼着自己寒暑假出去打工,把打工的钱都交给他赌博。
后来自己运气不错,赚了些钱,于是想把母亲接到身边,但遗憾的是母亲陈腐的思想让他选择留在父亲的身边继续当牛做马,而父亲的晚年更是变本加厉的去赌,去大骂母亲。
他自己之所以不来参加葬礼,是为了凑钱给父亲生前最后一笔赌债还清。
赵先生说,你们这些人,听得几句风言风语就给自己扣上那些个恶心人的烂帽子,丝毫不去了解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你们这些人嘴巴动动,就能把我这些年的努力说的毫无意义了吗?
大致的内容就是这样,这个事件的结果就是该不欢而散的不欢而散,不该不欢而散的,把这件事当成了谈资或是笑柄。
这位赵先生真正触动我的,是一种即使是生活在初中时期的我,仍有着强烈共鸣的人生体验:
没有什么人有资格用简单几句话就概括一个人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亦或是一辈子的行为。
一个人今天选择了A,也许很多人觉得选A的人很傻,但是却没有人去清楚为什么这个人会选A。
一个人能够做出选择,必然是经历了许多条件许多因素许多矛盾的历练和洗礼,没有谁的选择是无关无故的:
所谓命中注定,终究是在一系列矛盾和选择之中必然出现的结果。
因此,一句话就能把一个人的一生说透了?
太小看 人生 这两个字了。
二、人之所以不会后悔
有一句话说得好:人总是在磕磕绊绊中艰难成长。
那什么是磕磕绊绊呢?我认为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外界条件,比如这个社会严苛而又残酷的等级制度,你想往上走,所付出的代价往往不是一般人所能经历的,又比如你想让自己彻底的改变,你所经历的痛苦很有可能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脱一层皮”。
第二部分是内在需求,比如一个人早年想成就一番事业,后来发现自己的机遇和能力十分有限于是妥协求其次,又比如某个人奋斗了几年发现方向错了,面对坚持还是改变犹豫良久。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所以看得明白的人,都在努力做一件事:
没有后悔药可以,那就别得上那些让人后悔的“病”。
人们努力完善自己的过程,就像是什么呢?
穿衣服。
起初觉得自己身子板不错,扛得住寒冷,后来气温越来越低,自己终于觉得坚持不住了所以开始往身上套着薄厚不一的衣服。
身上衣服的增增减减度过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的生活让人们开始明白了什么时候穿什么样的衣服,什么样的体感会面临什么样的问题(比如感冒)
渐渐的,人们从仅仅依赖于体感体验,演变成根据经验和教训来主动增减衣物,同时佐以天气预报和日期等等相关数据来帮助自己判断穿什么,穿多少的选择。
人们努力完善自己,起初只是因为一个念头,而后根据不断的波折和对生活以及自己的理解,渐渐的明白这一切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
通过不断的演练和挫折,自己对于努力的意义找到了非常“个性化”的条件和目标,那时的人们不再迷茫于该怎么做,而是根据这些经验和条件来让自己“做的更好”。
所以究其演变的过程,人们开始明白了一个潜藏在复杂条件背后的简单哲理:
人之所以不会后悔,只不过是尽力而为。
三、你所承担的不是麻烦,而是历练
很多人在长大之后会渐渐明白一个道理:小时候是最幸福的。
为什么呢?因为小时候不用为很多的事情负责。
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找大人来解决,自己只要随性而为就可以了。
而对于成年人来说,生活的压力不仅来源于那些可以预见的麻烦。
变故,成了人们不愿意提及更不愿意面对的“家常便饭”。
有时你需要承担家庭的变故,工作的变故,甚至是生活上那些似乎看起来跟你没什么关系但你却必须负责的变故:
这些令人糟心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你的耐心,你的底线,你的理想,你的下一次低头和抬头。
而后呢?只要你不是傻子,你肯定会学到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会告诉你,改变不了的东西你只能承担,你这一生能选择的事情很少很少,大多数的选择都是被动或是不得已的,以及你开始渐渐明白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再而后呢?你可能会痛苦一阵子,纠结一阵子,然后接受。
不得不接受。
不过再后来,你发现其实大多数平凡的人生都跟你差不多,大家虽然经历不同,但所体会到的那些基于波折的种种都是“殊途同归”。
除了那些固执到不可一世的笨蛋和自以为是的殉道者之外,大多数的平凡,都是在艰难中寻求自我,然后打破自我,最后进入一个看似死循环的区间内,不断往复。
当你看淡了,看懂了,进而看透了这些之后,你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历练,这不是什么生死轮回的灵魂希望,而是一场简单到不过再简单的游戏:
你追着时间跑,岁月追着你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