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本文共有 7163 个字,阅读大概需要 15 分钟。
— 楔子 —
两辆车一左一右在梅园停下,车上的人一齐从车里下来。
若是有说书人在,他们一定会这样讲:
你们是没见过那场面,从车子上下来的,左边是北京城地产大亨陆鸣的儿子——陆知舟,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前段时间刚接手父亲的产业,做起事来有条有理,商业界的一枚新秀无疑。
再来说右边那位,同样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如此年纪就战功屡屡,官位不高可地位高,就算市长,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四爷,那人便是贺家的四子——贺承泽。
而今这两大人物齐聚梅园究竟是为何?若没猜错,该是为了那梅园的新晋花旦江阮江姑娘了。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析。
— 1 —
陆知舟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手表。
三点四十五。
离《长生殿》开场还有十五分钟,时间刚刚好。
只是......
陆知舟眯着眼睛看向眼前身着军装的人,笑道:“四爷,看来我们是真的有缘。”
这几天陆知舟每次来梅园,都遇到贺承泽,不是一齐到,就是一前一后到。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约好了一齐来看戏,知情的便知道他们如此巧合,几次相遇,不过是为了那位叫江阮的姑娘。
闻言,贺承泽也笑道:“有缘是好事,能和陆少这样的青年才俊有缘,是我的福气。”
听着院内锣鼓声渐渐消失,就知道下一场戏就快要开始,陆知舟不再和他寒暄,“一下场戏快开场了,就不陪四爷在这里闲聊了,先走一步。”
说罢,陆知舟笑笑,不等贺承泽开口,就大步走了进去。
一旁的人心道:这陆少好大的胆子,放眼整个北京城没几个敢得罪的人,如今却被他抛在身后,这日后,恐怕又有好戏看咯。
贺承泽不语,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进去。
他落座的时候戏已经开场了,正唱到那句:“一夜无眠乱愁搅,未拔白潜踪来到。往常见红日影弄花梢,软哈哈春睡难消,犹自压绣衾倒。”
贺承泽下意识地往台上望了一眼,江阮今日扮的是杨玉环,厚厚的粉末遮不住她好看的面孔和精致的五官,从小就练习的她不仅唱得好也演得好,引得台下叫好声连片。
贺承泽没看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他来此本就无心看戏,不过是习惯罢了。
手下的人见他收了眼,连忙将随身携带的工作文件递上去。
贺承泽接过文件低头开始工作,直至曲终人散都未曾抬头。
— 2 —
江阮在后台卸完妆,换好衣服准备回家,刚走出门便被叫住。
“江小姐。”那人站在梅园的后门,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看样子是等了她很久。
江阮停住脚步,转过身去看他,似乎是见过的面孔,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那人见她疑惑的表情,于是解释道:“江小姐你好,我是陆少的秘书叶远,这是我们家少爷送给小姐的花,陆少明天下午想请小姐一齐喝下午茶,不知道江小姐明天有空吗?”
陆少是谁不必多说,这京城只有一人被称作陆少。
江阮接过花,玫瑰的花香迎面而来,极好闻的味道,这陆少也是有心,竟然知道她喜欢白玫瑰。
“陆少相邀,自然是有空的。”江阮含笑答道。
此时的江阮卸去了浓妆,看起来格外的秀丽,脸在夕阳的映衬下微微泛红。
叶远见过许多台下未上妆的戏子的模样,却没有哪个像江阮这般,说不上倾国倾城,但却忍不住让人想多看几眼。
得了江阮的回答,叶远忙道:“那明天下午两点,我在这里等您。”
“那就有劳叶先生了。”江阮道了谢,两人便各自离去。
第二日,江阮挑了件淡蓝色的裙子来穿,长发被她盘在脑后,画了一点淡妆,俨然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叶远准时来将江阮接去,目的地是一家咖啡馆。
江阮到的时候陆知舟正在看报,见她来了就立刻收起了报纸,起身为江阮拉开了对面的椅子。
“江小姐喜欢喝什么?”待她入座,陆知舟问道。
“红茶就好。”江阮不爱喝茶,知道的茶名也不多,便随口说了一个。
陆知舟侧身同侍者交代了几句,不一会端上来了两杯红茶和几盘点心。
“是这样的江小姐,过两天是家母的生辰,家母爱听戏曲,江小姐可不可以在家母生辰那天,为家母唱一曲《长生殿》?”陆知舟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了来意。
江阮端起桌上的红茶抿一小口,红茶的香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笑道:“能为陆夫人唱戏是我的福气,不知陆夫人平日里喜欢听什么曲子,我好回去准备准备。”
“家母爱听《长生殿》,陆某有幸听过江小姐的场,唱得极好。”陆知舟夸赞道。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杯里的红茶见底,天边泛了红,陆知舟才起身送江阮回家。
“你家住哪里?”两人也算是朋友了,陆知舟不似先前那样客客气气的,而是以朋友的身份相称。
“送我回梅园吧,我跟班主说说这件事。”江阮答。
陆知舟将车停在梅园,江阮拉开车门下车,还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陆知舟的声音。
“江阮。”他唤她的名字,声音是那样的好听。
江阮停了步子转身。
“27日见。”
27日是陆夫人的生辰。
“27日见。”
— 3 —
深夜,贺家大宅。
“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声音从书房中传来,像是在质问一般。
“很顺利,已经成功接近目标人物。”回答的声音是一道清脆的女声。
若是有经常在梅园听戏的人在此,定能听出那清脆的女声,正是梅园新晋花旦江阮的声音。
而另一道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这贺家家主贺山的声音。
“27日我会安排人手的,你只管唱戏就是了。”贺山背对着她,目光落在书桌角落的照片上。
照片上是贺山年轻时候的模样,他身旁站了一位女子,二十来岁的模样,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两人靠在一起像是一对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
可江阮知道这不是贺夫人。
“你先下去吧。”贺山道。
“是。”江阮行了个礼就转身出去了。
从书房出来,江阮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喊“四爷。”
江阮下意识想要躲远点,可这四周都是平地无处可躲,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遇到贺承泽,江阮停下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四爷。”
贺承泽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走。
江阮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走:“四爷,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在她转身之际,贺承泽开口了。
“叶眉。”
叶眉,苏叶眉。
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叫她了,这些年她帮贺山做事,换过许多名字许多身份,名字大多都是她自己取的,而苏叶眉这个名字,却是在她出生那日,她的母亲给她取的。
江阮眼神中闪过一丝慌张,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笑道:“四爷,你怕不是记错了吧,我名江阮。”
听她如此说,贺承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黑夜之中,江阮看不清贺承泽的表情,但她知道,他现在一定气极了。
又是一阵沉默,江阮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贺承泽一把拉了回来。
“苏叶眉!”贺承泽的声音低沉,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你非要这样不可吗?”
“我怎样?”江阮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没想到江阮会反问他,贺承泽一时间找不到说辞,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无情。”
听到这两个字,江阮笑了,笑得风情万种:“戏子无情,四爷,这可是你亲自教会我的啊。”
“你!”贺承泽气得说不出话,而他也无话可说,这话正是他当年亲口对江阮所说。
“四爷,苏叶眉早就死了,死在她二十岁的那个晚上。说起来,这件事也有你一半的功劳呢,你不会忘了吧?”江阮说的极慢,一字一句,字字珠心。
贺承泽还想说什么,可江阮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她猛地将手抽出,踩着高跟鞋从他面前离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一下,两下,狠狠地敲打在他的心上。
— 4 —
江阮十四岁以前,当过小偷,睡过街边,翻过垃圾桶,与狗抢过食。
江母在生她那年落下了病根,她五岁那年江母因病去世,江父觉得江阮是个扫把星,于是心一狠将江阮关在了门外。
五岁的江阮哭着在门外喊爹爹开门,可等到大雪封门,江父也没来给她开门。
雪越下越大,江阮的头发被雪染白了,小脸冻得通红,没过多久就昏了过去。
冷,冷得刺骨。江阮再次被冷醒,这是这一次周围不再是白皑皑的一片了,旁边有明艳的火焰在跳动着。
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味道,四周乱得像个垃圾回收站,连房顶都是由薄草铺制而成的。
她身上盖着一件棉衣,里面的棉花都已经成团了,旧到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爹,娘。”陌生的环境里,让她本能的喊出了这两个字。
听到江阮的声音,在一旁生火的人立马跑到了她跟前:“你醒啦。”
说话的人是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脸脏得看不清他的样貌。
“这是哪里?爹爹呢?爹爹在哪里?”江阮下意识的四处张望着,直到现在她都不愿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将她抛弃了。
“这里是贫民区,你爹爹......”小男孩欲言又止,怕说了让她伤心的话。
“娘死了,爹爹不要我了,爹爹不要我了......”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江阮的声音有些哽咽。
小男孩走过去把江阮拉到火堆旁取暖,安慰道:“没事的,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江阮到底还是个小孩子,猛地扑进了小男孩的怀里,哭了好久,直到哭累了才停声。
见她不哭了,小男孩问她:“我叫阿凌,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叶眉,苏叶眉。”
“名字很好听。”阿凌冲她笑笑,八颗大白牙齐齐地露在外面,又问:“你饿了吗?我出去给你弄点吃的。”
“嗯。”江阮点点头,声音糯糯的。
阿凌没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馒头,都递给了江阮:“今天只有这个了,你先吃的吧。”
馒头已经凉了,凉得有些发硬,江阮两个小手捧着馒头,一口一口的啃着。
到了晚上,在这里住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男女老少都有,见着她就热情的向她问好。
江阮是这里最小的,他们每次都会把要到的钱或偷到的东西,分一点给江阮,如果有人回来时受了伤,多半是偷东西被发现了。
有一次,阿凌是被同去的伙伴抬着回来的,身上脏兮兮的,全是伤。
见了江阮,他将紧握的手松开,手里握的是一把铜钱:“叶眉,有钱了你看,你可以买新衣服了。”
新衣服。
江阮听后十分后悔,前几日她跟阿凌抱怨身上的衣服穿太久了,想要件新的,没想到他竟然去偷别人的钱。
她扑在阿凌的怀里大哭,血迹蹭的满脸都是:“阿凌哥哥,你不要死,阿凌哥哥!”
“一定不会的,我还要照顾我们叶眉呢。”阿凌轻声一笑,费力的抬起手摸了摸江阮的头。
贺山遇见他们那天,他们正在与狼狗抢食。两个十几岁大的孩子,目光凶狠地盯着狼狗。
僵持许久,两个小孩猛地朝狼狗扑上去,与狼狗扭成一团,眼中没有一丝恐惧,甚至有些兴奋。
这正是他贺山想找的人。
他站在这两个胜利者面前,问:“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
“阿凌。”阿凌的语气中带有一些敌意。
“苏叶眉。”江阮却是满心欢喜。
两人各报姓名,殊不知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向别人介绍自己的真实姓名。
“你们愿意跟我做事吗?保证你们衣食无忧。”
此时的贺山不过四十来岁,有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而他贺山的儿子,必须是有出息的人才行。
阿凌紧握着江阮的手,犹豫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怕苦,可是他怕江阮苦。
贺山满意的笑了,指了指江阮,又指了指阿凌。
“贺岁,贺承泽。”
— 5 —
陆夫人的寿宴在27号如期举行,陆知舟一早就来梅园接了江阮。
生日宴会在陆府举行。江阮的《长生殿》排在最后,作为压轴表演,她一登场,原本吵杂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了。
一曲毕,杨贵妃再次惊艳全场,众人还在回味中,江阮就已经匆匆下场。
换了衣服,江阮急忙跑到大厅寻找陆知舟的身影,看到他站在陆夫人和陆老爷的中间,给他们敬酒,江阮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没放松多久,江阮就踩着高跟鞋,飞快的跑到陆知舟身边,一把将他推开:“小心!”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江阮的肩上,大厅内立马乱成一片。
陆知舟反应过来,立马接住向下倾倒的江阮,大喊:“快叫医生!”
江阮醒来已是两天后了,动了动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肩膀有点痛。
四周的格局并不熟悉,这里应该是陆府。
江阮换上挂在一旁的衣服,从窗子翻了出去,去了躺贺府。
推开贺山的书房,他负着手背对着她,似是在等她来。
听到开门声,贺山转过身冷哼一声:“为什么要帮他挡那一枪?”
“当时他儿子站在他身旁,若是子弹打过去,他儿子一定会帮忙挡的,这样陆鸣不仅不会死,我们还会打草惊蛇,以后杀他就更难了。”江阮的冰冷的回答道。
听了她的解释,贺山的脸色有所缓和,说话的语气也和善了些:“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混进陆府,找机会接近他,再下手。”江阮道。
贺山点了点头:“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去吧。”
江阮轻车熟路地从窗户翻进她休息的房间,房间里没有人,隐隐约约听得到房门外有人在说话。
房门外,叶远手中拿着一堆资料,向陆知舟汇报:“江阮,贺山养在身边的杀手,十九岁开始帮贺山做事,曾用名贺岁,蒋池,孟溪,还有......”
“沈意。”她推开门将叶远的话接了过去。
叶远看了一眼,识趣地退了下去。
陆知舟转过身来,面对着她问道:“肩膀上的伤怎么样了?”
江阮动了动受伤的肩膀:“这点伤不算什么?”
陆知舟笑了笑,又问:“为什么替我挡那颗子弹?”
“因为这样才能接近你。”江阮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陆知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你有别的目的?”
江阮点点头,看向窗外,淡淡开口:“我需要你的帮助。”
— 6 —
十三年前,江阮与贺承泽回了贺家,从此,他们的命运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贺山没有骗他们,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他的确是做到了,但与之而来是他们要不断的学习。
读书写字、唱戏、武功、骑马、射击......以及上层社会的生活习惯,因为贺山需要一个能干的儿子,和一个得力的杀手,帮助他在这商业界站住脚。
江阮和贺承泽很聪明,学生什么都很快。在贺承泽二十岁那年,贺山给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以贺家私生子的身份,将他介绍给了在场的达官贵人。
接下来,贺承泽没有走贺山的商业路线,转而进了军队,因为贺山需要军队的力量。
贺承泽不负众望,只用了两年时间,就在军队里站住了脚,此时的江阮十八岁,正在梅园学唱戏。
十九岁的时候,江阮接到人生第一个刺杀任务。
目标是明德酒店的老板,她第一次执行任务,贺山放心不下,派了另一个杀手与她同行。
当江阮把枪抵在酒店老板头上时,她却迟迟扣不下扳机。
同行的杀手见了,摸出自己的抢,抵在酒店老板的脑门上,扣动扳机,“嘭”的一声,血花四溅,溅得江阮满身都是。
江阮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晚上,忘不了老板死后的表情,她害怕极了。
所以当下一个任务通知下来后,她毫不犹豫地叫贺承泽带她离开这里。
贺承泽留下来本就是为了她,现在她要走,他自然是愿意的。
他们买了去上海的动车票,为了不引起监视他们的人注意,他们决定分头行动,第二天晚上七点,在火车站北门碰面。
那天晚上,江阮提着行李箱在车站等了很久,直到火车开走才等到来迟的贺承泽,带着一群人来抓她回去的贺承泽。
江阮看着他身后贺家的人,面如死灰:“不是说好一起走的吗?你这个骗子!骗子!”
“贺岁,你不是一个好杀手,更不是一个好戏子。”贺承泽缓缓向她走来,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沉声道:“戏子无情,你可记好了,今天算是我给你上的一课。来人,把她带回去。”
江阮会到贺家,贺山像是不知道此事一样,没有过问什么,日子和以前一样过着,只是江阮不再心软,也不再和贺承泽亲近来了。
贺承泽也没想到他和江阮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他没想到的东西还很多,他没想到那天是江阮的生日,他也没想到他们的计划会被贺山发现。
— 7 —
江阮辞了梅园的工作,搬进了陆家,世人都在传有关他们的流言蜚语。
果不其然,一周后各大报社都留足了版面来报道这件事:商业界小公子陆知舟与新晋花旦江阮,将在一月后举行婚礼。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江阮回了一趟贺府,向贺山报告任务计划。
天公不作美,出来的时候又碰上了贺承泽。
江阮想直径走过忽视他,不料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叶眉。”
手被拉着,江阮被迫停了下来,身子却是背对着他的,笑道:“四爷,你还是放手吧,毕竟我也快成陆夫人了,被人瞧见了不好。”
“陆知舟,他不喜欢你。”贺承泽愣了片刻,木讷的开口。
“他不喜欢我,那谁喜欢我?”江阮反问道。
贺承泽眸子暗了下去,还想再说些什么,江阮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离开了贺府。
被甩开的手悬在半空中,一时间竟不知该往何处安放,等他回过神来时,江阮已经不见了。
半月后,北京城又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贺山因谋财害命被捕,被判终身监禁。
贺山入狱,江阮去看过他一次。
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如今却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头,见江阮来她似乎并不意外,反而还笑了起来:“不愧是我贺山教出来的人。”
江阮冷笑一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江岁这个人?”
听到江阮的话,刚脸上还挂着笑容的他,立马就沉了脸。
看表情,不用回答就知道答案了。
“江岁,我的母亲,二十三年前,被你无情抛弃的女人!我也没想到呢,你竟然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江阮看着牢房里的贺山,恶狠狠的说道。
江阮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贺山桌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江阮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
后来江阮开始调查这其中的渊源,当年的事情慢慢浮出水面。
贺山当年为娶安家的千金,抛弃了怀有一个月身孕的江岁,好在江岁年轻漂亮,就算怀有身孕也有人愿意娶她。
可娶她的人爱的是江岁,而不是她生下来的她与别人的女儿。
所以当江岁因生孩子染病而死时,他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到了那个孩子身上,心一狠,把她关在了门外,于是有了今天的江阮。
贺山看着江阮,欲言又止,最后摇着头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这些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提也罢。”
— 8 —
陆知舟和江阮的婚礼自然是取消了,当初放出这条消息,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贺山起疑心,她与陆知舟之间仅仅是合作关系。
陆知舟是喜欢她的,江阮看得出来,可她不能接受这份喜欢,因为她有很重要的人要去守护,那个人守护了她整整十八年,所以这一次不论怎样,她都不会再放手。
当年的事江阮都已经知晓了,是有一次她回贫民区,那里的小朋友告诉她的。
孩子们拉着她的衣角,奶声奶气的问她:“苏苏姐姐,阿凌哥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呢?”
以前她们都是一起来这里,给他们送些吃的和穿的。
江阮没说话,孩子们以为她生气了,于是拉着她,小声道:“苏苏姐姐,你别生阿凌哥哥的气,阿凌哥哥不是故意要气你的。是那个坏人抓了我们,威胁阿凌哥哥,要他把你带回去。”
江阮知道那不是贺承泽本意,但她也不说破,而是顺着这件事逐渐疏远他,因为她知道,贺山绝对不会允许,他一手培养的儿子和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在一起。
他们之间,终有一人要扮演坏人的角色,他已经演过一次了,所以这次,就让她来演吧。
收拾好东西,江阮去了贺府。
如今的贺府已经人去楼空,不复往日的繁荣,贺承泽不在贺府,那么一定是在那里了。
阿凌,苏叶眉,回来了。
— END【望书归】 —
#小说#
本文如果对你有帮助,请点赞收藏《短篇小说《清灯行》》,同时在此感谢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