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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腊月二十八,当我们一家人乘坐的火车到达离老家尚有十几里地的小镇火车站时,已近黄昏,雪依旧不停地下着。这是四十多年来我记忆最深刻的一场雪。
那年我上小学五年级,随着爸爸的工作调动,我们一家人后来都在离老家几十公里外的邻市安营扎寨,我和妹妹也转学到这边。刚从农村出来的我们还没适应城里的生活,假期里很怀念乡村的生活。尤其是过年时,爷爷奶奶的期盼和家乡小伙伴的等待都让我们归心似箭。
出了火车站,脚下的雪已经很深,天上的雪还在下着。眼看天就要黑了,爸妈、我和妹妹还有弟弟,包括四姨,我们冒着风雪朝着老家的方向走着。弟弟太小,只能由爸妈和四姨轮流背着,我和妹妹稍大一点儿,但真要走十几里路也够呛,何况还是雪路。
爷爷退休后在家乡小镇的兽医站工作,兽医站和邮局离得不远。幸好在回老家前,爸爸用单位的电话给家乡的小镇邮局打了一个电话,让给爷爷捎个信,告知我们下火车的时间和回家的路线,让他告诉伯父去接我们。终于,在我和妹妹精疲力尽的时候,看到了开着拖拉机的二伯父。爸妈松了一口气,那时我听到他们说离家还有四五里地呢。我们在风雪中走了十里地,现在想想,真不简单。
有一次无意中读到宋代李觏的《乡思》:“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把诗人思归的愁绪和望不见故乡的失望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我才明白,那种回家的渴望和归而不得的无奈与伤感。
成年步入婚姻殿堂后,婆婆家在大山里,作为长子的老公每年都要回家过年,就这样从我们两个人到后来的一家四口人,每年春节都是带着大包小包坐客车回去。回山里过年,最怕的就是遇上下雪天。路不好走,遇上大雪天气,客车停运。
女儿四五岁时的一年春节,雪下得很大,我的意见是不回老家了,老公坚持要回去。一边跟他生闷气,一边又只能无奈地准备着回去的东西。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只能坐车到镇上,问剩下七八里山路该怎么走?婆婆说让老公的堂哥去镇上接我们,总要让我们回到家里的。
冒着风雪从小路走回去,因为年轻,几个人背一个小孩子毫不费力。伴随着抱怨声终于到家了,看到家门口翘望的婆婆,似乎所有走过的山路都有了价值。回城时同样是走着到镇上,再坐车进城里。虽然每年都在回与不回中纠结,但最终还是回了。老公说城里没年味,回到老家才能感受到过年的气氛。后来,我终于意识到,他对从小到大生长的山村的眷恋,一如我刚从乡村来到城市后的那种心情。最重要的,是山里有父母在,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2020年支付宝五福贺岁短片《到哪儿了》讲述了思齐一家三口驱车回家和爸妈吃团圆饭,一路坎坷终于抵达村口,没想到遭遇了大雪封路,他们决定从后山的小路回去。刚给爸妈通完电话就没了信号,只有不断地往前开。雪越下越大,被埋在雪中的车轮无法启动,女儿在车内又冷又饿,耳边是妻子的担忧和埋怨,加上夜幕降临,一家人陷入了绝望。当远处传来的光束照亮了他们的眼睛,他们才看到前方是拿着铁锹和手电筒的父母。原来,他们用铁锹为儿子一家铲出了一条回家的路。看到这里,霎时间泪眼朦胧。风雪中站立的父母,又一次成了儿子人生路上的引路人。
多年后,渐渐习惯了城市生活的我们很少再回到我生长的乡村,特别是奶奶和爷爷相继离世后,老家的房子也卖给了别人。爸妈除了老家有红白大事才回去。
当父母渐渐老去,当我们渐渐长大,感慨着年味寡淡时,却不知晓,其实每个人都照样在下意识中盼望着过年。随着祖国的进步和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已不是单纯意义上的吃喝玩乐,更重要的是久别重逢,以及一年新的开始。
“我们不可能看到一个人一生中所有的雪,但一个人的一生中总有几场雪是落在心上的。”通达四面八方的高速公路和多样化的交通工具,缩短了回家的距离。科技改变着生活,当视频电话走入千家万户,那些远方不能归家的游子,可以通过视频和亲人见面、说话。但厨房里几代人忙着准备年夜饭,一家人围桌共坐谈笑风生,让太多人有了一年中少有的仪式感。
“风雪夜归人”,是不变的等待和守候,是内心深处的执念,是一段时期记忆深处“年”的印证,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作者:河南省平顶山市汝州向阳医院 兰晓辉)
编辑:杨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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