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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过后不久，就要养蚕了。俗话说“上半年靠蚕，下半年靠田”、“吃饭靠田，用钿靠蚕”，可见从前蚕桑生产在农民生活中的重要地位。
在嘉兴地区，这是农民最主要的经济来源。有句俗话叫“蚕好便好”，所以农民最害怕养不好蚕，但蚕是极娇嫩的，最容易生病死亡，很难伺候。
在科学不很发达的从前，自然而然出现了许多禁忌，最多的当属忌语。
相沿成习，有些忌语直到今天还流传在人们日常生活中。
下面是笔者记录的一对蚕农老夫妻在养蚕时节一个清晨的对话（个别乡音纯以同音字标出）。
妻：好起床了，天老早开眼了。街上早点去，早点回转，咸酸勿要忘记脱买了。夫：你在做啥？妻：我在认蚕，蚕大眠了。夫：褪子（蚕沙）干净吗？妻：还好，有几个淡娘。出门前掐把香头来，等等我要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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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蚕乡的人听了这段对话，也许弄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这段很短的对话里使用了六个忌语：天开眼、咸酸、认蚕、大眠、淡娘、香头。
天开眼是天亮的意思，亮头蚕是蚕病的一种，故忌说“亮”字；僵病是危害性最大的一种蚕病，所以忌说“姜”、“酱”等与“僵”谐音的字，用“咸酸”来代替之；认蚕是拣蚕，眠与未眠的蚕要辨认后分开，“拣”与“减”谐音，故不能说“拣蚕”，要说“认蚕”；大眠即四眠，是蚕第四次蜕皮，因“四”与“死”谐音，故以“大眠”代替；白肚蚕是一种病蚕，故忌说“白肚”，以“淡娘”代之；“葱”与“冲”谐音，故不言“葱”，言“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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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乡忌语在一些文人的诗文中也有记载，清代晚期桐乡濮院文人陈梓在《养蚕词》中说：
“掘笋勿叫笋，叫笋蚕要损；吃姜勿唤姜，唤姜蚕要僵。”光绪《嘉兴府志》“农桑卷”录有洪景皓的《蚕诗》，说道：
“遮满村儿也解事，暂呼春笋作钻天。”
在蚕乡，像这样的忌语还有很多，如茄子称落苏，一种说法是因为蚕病中有一种叫“乌茄”的病；养蚕产量不高，收成不好，叫“养坍蚕”，所以忌说“坍”字，蚕匾散了、破了，不能称“坍匾”，称“破匾”。
相反，在一些骂人话中，则故意选择与蚕有关的让别人倒霉、晦气的话，如“僵蚕人家”、“坍台乌龟”、“僵得完”、“僵骨头”等等。
桐乡是最著名的蚕乡，在从前，“僵蚕人家”是最恶毒刻薄的骂人话，一般只在背后头暗地里骂骂而已，因为当面骂了别人，别人一定跟你急，非打起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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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颜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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