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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盲比文盲更可怕。
这恐怕是吴冠中大师的一句气话。因为一个国家若从经济实际发展所需的角度看,当然是后者比前者更可怕。但是,当一个国家的识字率达到一个较高的水平时,通常也意味着该国经济已发展到一定程度脱离了贫穷,此时此刻吴冠中大师的话又变得相当重要了。
西方观察家及文化学者一直一来对于中国有这样一个认识,即中国人非常现实抑或说现世不具备西方人所时常具有的那种理想主义特性。翻成白话来说,即中国人非常讲究实际利益(物质利益)而不考虑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理想主义。
就拿宗教来说,与西方宗教的一神论不同,中国人的宗教是多神论。而且中国宗教还有一个特点,即实用性。比如,要发财就拜财神爷,出海要平安就拜妈祖,生子要拜送子观音等等,从这些个特点就可看出中国人的的确确是现实且现世的。
那么上述这些又与美盲有什么关系呢?
要想理清二者的关系,我们还先得从吴冠中大师的这句话着手。
吴冠中之所以说出如此重话,恐怕是与他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太多太多让他难以理解与美相去甚远的东西,那些东西多到以至于吴冠中不说不快的地步。抽丝剥茧,我们可以理解吴冠中此话的本意就是中国大地上出现了太多太多审美不及格的东西,而之所以这些东西被允许出现,就是因为太多的中国人都是美盲。
与中国人相比,西方人更具理想主义,这大抵与西方文化的根基是从古希腊继承而来的缘故。古希腊从来就是一个哲学家的国度,辩论者的国度,修辞学、逻辑学等西方经典学科就由此而诞生,而由古希腊继承而来的西方文化必然具有很深的哲学性,这就决定了西方人骨子里的理想主义特性。
除此之外,古希腊之后的罗马帝国在征服控制耶路撒冷后,尽管一度对于基督教实施残酷的打压,但最终为了统治的便利而接受基督教为罗马国教,从而开始了基督教对于欧洲长达千年的统治。同样是为了统治的缘故,随后的教皇与教廷大力地在欧洲各地营造教堂,并在教堂宽大的墙壁上绘制了令人瞠目结舌金碧辉煌的壁画。这一做就是近千年。就这样,这些教堂建筑、壁画以及随之而来的布上油画熏陶了一代又一代的欧洲人,无形中提升了所有欧洲民众的审美能力。
比如,法国巴黎圣母院教堂俯瞰是这样的。
巴黎圣母院北面的玫瑰花窗
比如,米开朗基罗在西斯廷教堂的壁画。
比如,扬·范·艾克,阿诺菲尼的婚礼油画,1434年。
西方审美的传承不仅在其教廷时代,教廷权力式微之后,西方世界的艺术及其审美更是得以快速地发展与提升。尤其是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在法国巴黎更是爆炸性的产生了众多著名的西方艺术大师、建筑师及文学家等。他们的出现又再次地提升了西方民众的审美能力。
下面我们来看看,二十世纪初的西方建筑及其艺术。
比如,密斯·凡德罗 — 巴塞罗那国际博览会德国馆, 1929年
巴塞罗那国际博览会德国馆 - 内部
又比如,西班牙画家毕加索的立体派油画《戴面具的音乐家》1921年。
没有对比就没有深深的伤害,我们再来看看我们中国人审美状态下的当代现代建筑作品。
咱们的白洋淀金鳖馆是这样的。
贵州湄潭县茶文化陈列馆
湖北稻花香酒瓶楼
河北三河市天子大酒店
看了以上这些土不土,还需长征二万五的东西,您生不生气?您憋不憋屈?呃,您还真别说,还就有很多中国人喜欢这样的建筑,美其名曰中国特色,中国式的审美。结合文章前面所论述的中国人现实主义的特性,着实说来,这样类型的建筑得以出现也就并非怪事了。怪不得吴冠中大师非得要说出美盲比文盲更可怕这句重话来,换作是我也非如此说不可。
建筑、雕塑是无声的音乐,它们与我们朝夕相处,会在无形中不断地影响着我们,这种影响是无声的是随风潜入夜的那种影响,它们既会影响我们的心智,更重要的它们会影响我们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审美。
审美为什么重要?美盲为什么可怕?就拿中国艺术界来说吧,即便如今已是二十一世纪过去五分之一了,无论是中国的绘画界还是艺术界依旧没有脱离开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巴黎那一次艺术大爆炸的影响,更别遑论什么超越。
艺术的发展是需要点点滴滴的积累的,西方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艺术大爆炸是其千年艺术文化审美的成果,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再结合吴冠中大师在中国大地上所看到所目睹的一切才让他着急上火啊,最后才说出了美盲比文盲更可怕的这样一句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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