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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文人墨客就喜欢抒写伤春惜春的作品,春花烂漫时,人们赞赏美丽春景的同时,也会担忧风雨对鲜花的摧残;等到满地落花、遭人践踏时,诗人们更是叹息,芳华易逝、美好短暂。
也许经历了无数惆怅的往事,更会感慨无情的流年和沧桑的岁月,苏轼就曾叹息,酒醒梦断何所有,落花流水空青山。但其实花瓣飘零,绿叶却暗滋潜长,生命总是在痛苦与艰难中孕育出希望。
北宋有一位词人就别出心裁,并不悲怨落花,而是在满眼春光中感到愁情满怀。下面分享晏殊的一首名作,虽然化用王昌龄的句意,却别具风情。
诉衷情·东风杨柳欲青青
北宋:晏殊
东风杨柳欲青青。烟淡雨初晴。恼他香阁浓睡,撩 乱有啼莺。
眉叶细,舞腰轻。宿妆成。一春芳意,三月如风,牵系人情。
晏殊,字同叔,北宋著名的婉约派词人。他年少时就才华洋溢,宋仁宗朝代就做了集贤殿学士,后来又升为宰相。晏殊自奉清俭,能荐拔人才,著作颇丰,并以词著于文坛,风格含蓄婉丽。
晏殊一辈子仕途顺利,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是词人平时生活却非常俭朴,对家人更是严格要求。他也才提携青年才俊的同时,主张大力发展教育,自己也是孜孜学习,不知疲倦。
晏殊喜欢填词,几乎将各种词牌都尝试了一遍,读者最欣赏的《蝶恋花·槛菊愁烟兰泣露》,也被清代的王国维盛赞。后世评价其文章赡丽,闲雅有情思。也许正因为词人平时生活太优越,从而闲暇时间太多,所以才有很多淡淡的愁情。
作者的很多词作都是在酒席上即兴而作,然后就让那些歌女拿去吟唱。所以词中的内容很多都是虚构,但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当时那些士大夫的悠闲生活。这首词通过描写一位闺妇的春怨,表达作者的一番闲愁。
杨柳青青、东风送暖,春雨初霁、柳烟疏淡,“东风杨柳欲青青。烟淡雨初晴”,作者先在开篇描绘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春景,读者立刻可以想象出,应该有很多游客踏青赏游,一边放松心情,一边讴歌大自然的美好。
可是接下来的描写却令人出乎意料,“恼他香阁浓睡,撩 乱有啼莺”,一位佳人正在香阁浓睡,忽然来了一只黄莺在窗前啼鸣,搅扰了她的酣梦。“香阁”,暗指其身份高贵;一个“恼”字,表达细腻,刻画出女主人公莫名的愁闷,她不仅不去踏青,反而在家沉睡,可见其有难以启口的心事。
词人在上阙中只是以乐景反衬哀情,虽然不加一句议论,但读者早已看出,这位女主人公可能正在失恋之中,或者就是情郎久盼不归,让她心中极度愁怨。
接下来词人并未立刻揭晓答案,却转而交代女子的相貌和打扮,“眉叶细,舞腰轻。宿妆成。”柳叶眉、纤细腰,彰显出佳人天生丽质、形态端庄;而“宿妆”,是指隔夜未整的残妆。而三个字正透露出她浓睡醒来,无心梳洗,懒于修饰。
正如温庭筠的名句,“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词人也以此慵懒的状态,委婉地表达了思妇独处的孤寂情怀。最后的结尾也耐人寻味,“一春芳意,三月如风,牵系人情。”柳芽疯长的春意,萦拂柳条的东风,以及莺啼、烟笼,都牵系着佳人的情思。
作者为了表达含蓄,不写女主人公如何烦闷,却用风月花柳、燕莺蜂蝶这些不解人情的景物,反衬其闺怨,却在浓春烟景中,巧妙地将杨柳的丝缕和人物的纷乱心绪牵连绾合,衬写出香闺女子的春怨。
再细细品味,作者其实化用了王昌龄的句意,却别有风情。王昌龄是唐代的七绝圣手,不仅写过很多边塞诗,也创作了一些著名的闺怨诗。比如他的名句“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就刻画了一位少妇经过一番精心妆饰,登上了高楼观赏春色以自娱。
可是她忽然醒悟过来,夫君也会同样欣赏到这样的美景,是否会心有别恋?于是她又怨愤地叹息,“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晏殊笔下的女子同样也有这样的思考,却又音信难通,更可能无法挽回,于是才会“香阁浓睡”,而不去欣赏那烂漫的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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