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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对于“家国情怀”有着近乎执拗的追求。我们跟父母共同生活的小房子被称为“家”,我们所生存立足的这片大地也被称为“家”。当其他三大文明古国都伴随着历史的车轮渐行渐远,一句“我是炎黄子孙”让我们感到了自豪,也正是这种独有的“家国情怀”,让中华民族历经磨难而不衰,千锤百炼更坚强。
同样的,自打夏朝把皇位承袭的制度从“禅让制”变为“世袭制”的时候,“家天下”的观念也逐渐形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就是这天下的一家之主,一朝登基,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然而,皇帝拥有的不仅仅是这个天下,还有最血脉相承的那个小“家”。
皇位的继承,从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的背后是错综复杂的利益和权力纠葛。后宫与前朝、皇帝与权臣、权臣与储君、储君与后宫、皇子与储君、皇子与皇帝、甚至是皇帝与储君…
古人云:“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每一次的新君即位,都伴随着一波权力的转移与清算。而这个“皇位”本身,就是那即便无数人前仆后继,尸骨成山,也沟壑难平的权力“黑洞”。皇帝很威风吗?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当宋太宗费尽心机夺取皇位时,他并没有意识到,此后的一生都将为皇位的问题而苦恼。在即位的前十年,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费尽心机清除了两个侄子赵德昭、赵德芳和四弟赵廷美,这才坐稳了江山。而数年之后,他又开始为传位给哪个皇子发愁。
宋太宗一共有9个儿子,个个精明强悍。从雍熙年间开始,便上演了一场持续10多年的、精彩程度不次于康熙爷九子夺嫡的皇位争夺战。
老大赵元佐英勇睿智,是太宗的心头宝;老二赵元僖孝顺仁厚,是太宗处理政事的左膀右臂;老五赵元杰风流儒雅,学问见识颇多,也深受太宗赏识。然而,最后登上皇位的,却是20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的老三赵元侃。
太宗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他深谙官场上权力制衡之道,对于皇位继承人的选择自然是慎之又慎,可他为何仅凭寇准的一句话,便立了赵恒(赵元侃)为太子?
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们首先需要明晰赵光义在位期间,皇帝、权臣、皇子、后宫之间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网。
赵元佐,因赌气丢了皇位
本来在储君的问题上,太宗一早就定好了老大赵元佐。正室李太后无子,剩下九子均是庶出,不必考虑嫡庶之分。而赵元佐“貌类太宗”,精通骑射,“少聪警”,太宗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自然心有所向。
为了巩固自己的皇位,也为以后赵元佐顺利即位扫清障碍,太宗以赵廷美结交大臣、图谋不轨为由,将其贬斥涪陵县公,迁居房州。
此举本是为赵元佐的即位做铺垫,却没想到赵元佐不但不领情,还第一个跳出来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对此,太宗很是郁闷,在他看来,天下人都可以质疑他,但是唯独赵元佐不能,因为他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赵元佐。
被儿子背叛的感觉很难受,于是太宗禁足了赵元佐,而赵元佐一气之下烧了王府。此后,这个落寞的皇长子几乎与皇位无缘了。
当然,宋太宗不知道的是,老大要自焚,全是老二在背后捣的鬼。
赵元僖,因宠妾丢了小命
身为次子的赵元僖,对于万人之上的皇位觊觎已久。因为在他看来,他跟大哥同样都是庶出之子,并且年龄相差只有几个月,大哥是骑射不错,但是如今天下一统,靠的是文治不是武治,这皇位他志在必得。
赵元佐因为赵廷美的事情,跟父王撕破脸,这对于赵元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明白,要想获得皇位,必须踩着大哥赵元佐上!
雍熙二年重阳节,太宗准备举办宴会,宴请百官,而赵元僖主动请求由他来主持此次宴会。太宗应允后明确指出让被禁足的赵元佐出席,赵元僖也点头领命了。
可是重阳节那天,赵元佐并没有出现,这引起了太宗的不满。宴会结束后,赵元僖在宋太宗的示意下,带着所有弟弟去看望赵元佐,并透漏他们刚刚参加重阳宴会回来。赵元佐听后大怒:“你们都能参加宴会,唯独我不能,看来父皇是不打算要我了。”当晚,他便一把火烧了王府。
原来,赵元僖根本没有通知赵元佐出席宴会。
赵元佐失势后,赵元僖开始以主角的身份进入权力争夺的漩涡。
赵元僖擅权谋,为了给自己的上位增添砝码,他力荐赵普复相。然而,在太宗心里,对赵普的感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太宗刚即位时,赵普的“金匮预盟”之计,确实是帮自己解决了燃眉之急。可赵普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稍有不慎,便会伤己。纵观当时朝廷内各方势力,赵普的死对头卢多逊已经被打倒,而薛居正标榜中立,剩下的宰执如沈伦、宋琪、李昉、吕蒙正等,基本与赵普一派。
太宗深知,赵元僖搭上了赵普的大船,将来必然可以借赵普之势稳固江山。可太宗又处于一个两难之地——身为父亲,他自然希望儿子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出一番成绩;可作为一个皇帝,他对赵元僖拥有了对抗自己的力量而深感担忧。
要知道,当初太宗就是靠着自己担任晋王、开封府尹之时,集聚了强大的力量,这才迫使太祖在很多的问题上不得不听从他的主张。太宗可不想受制于人,哪怕这人是他的儿子。
不过可笑的是,太宗这个问题倒是也没有担忧太久,因为赵元僖被宠妾毒杀了。
赵元侃,因寇准当上储君
老大被废,老二被毒杀,甘愿做一个富贵闲人的老三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
不过在老二死后,太宗就下了禁令,严禁举荐皇太子。因为老二死后,太宗在许王府中发现了很多朝廷大臣的信件,让他吃惊的是,不仅一些将领拜在老二的门下,老二甚至还偷偷豢养死士。太宗严禁举荐皇太子,也是为了清理这些势力。
当彻底打压了宋沆、吕蒙正之后,立储之事也再次被提上日程。此时,赵元佐也因为长子的身份,再次被太宗审视。表面上看,是王继恩和李皇后支持老大赵元佐,可其实宋太宗自己心里,对老大也是颇多愧疚。
就在宋太宗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寇准的一句话,让他定下心来,做出了决断。
宋太祖问:“寇卿家觉得朕的几个儿子之中,谁可以托付皇位。”
寇准回答:“陛下当为天下万民选择后嗣君王。做决定时,不应该问后宫,不应该问宦官,也不应该问宰臣。一切需要陛下乾坤独断,才能够公正无私。”
宋太宗又问:“不知卿家觉得元侃怎么样呢?”
寇准答:“此事并非臣能知晓啊。”
然而,寇准的神情已经告诉了宋太宗,三皇子赵元侃正是他心中的首选!
那么,为何寇准这一句话便让太宗下了立赵元侃为皇太子的心呢?
在老宋看来,宋太宗心里明白,虽然他暂时肃清了朝中的反叛势力,但是赵元侃在朝中仍旧没有多少支持者。这些年来,赵元侃虽然身为皇子,却对夺嫡之事置身事外,不是斗鸡走狗,就是沉迷美色,唯一的两个支持者,一个是宦官刘承规,一个是内臣王得一,而此二人地位卑微,根本不足以保护赵元侃。有势力的皇子可怕,没有势力的皇子可悲,若是执意立赵元侃为皇太子,定会埋下大乱的祸根。
但是,若能获得年轻有为、见识不凡、不似赵普般专权独政却又能量极大的寇准的支持,那老三的即位之路是不是会轻松很多?
《战国策》中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能为老三如此打算,太宗也算得上是一个好父亲。如果非要问为什么寇准可以让宋太宗定下心来立赵元侃为皇太子,那大概就是因为父爱吧。
在为父、为王这两个角色中自如转换,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王位”只有一个,皇上不仅要选择自己心仪的皇太子,还要为天下人择一个明君。不仅要稳固朝堂,平衡各方势力,还要为儿子以后的路做出深远谋划。当然,对于皇帝而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自己不能受制于人。
家就是国,国就是家,人人觊觎王位。可一旦撕下皇帝光鲜的外衣,就会发现内里早已腐烂,只剩下满目疮痍的权力争夺。
所以,如何寻得一个平衡点,大概也成了每一位帝王必修的永恒命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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