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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儿的婚礼现场,哭得最凶的或许并不是新娘,而是那将女儿的手交给女婿的父亲。有多少坚强父亲在女儿的婚车渐行渐远时,默默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无论你过得如何,父亲都是你永远的靠山”,这句话的做起来并不像说起来那么轻松,特别是对单亲父亲来说。
唐代就有这样独自抚养着两位女儿的大诗人,他就是韦应物。在世人眼中,这是一个颇为清高的直男诗人,“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中他是最不怕落寞的翩翩君子,“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中他是最真挚的朋友。但除此以外,他还是一个早年丧妻,与两个女儿相依为命的男子。
这次要出嫁的是他的大女儿,面对自己的心头肉,他写下了这首诗。在诗中他不只表达了自己对女儿的不舍,更有对她的担忧,以及谆谆教导,句句感人肺腑,其中几句更是令不少为人父者汗颜。让我们在父亲节的日子里再来读一读这首诗。
《送杨氏女》永日方戚戚,出行复悠悠。女子今有行,大江溯轻舟。尔辈苦无恃,抚念益慈柔。幼为长所育,两别泣不休。对此结中肠,义往难复留。自小阙内训,事姑贻我忧。赖兹托令门,任恤庶无尤。贫俭诚所尚,资从岂待周。孝恭遵妇道,容止顺其猷。别离在今晨,见尔当何秋。居闲始自遣,临感忽难收。归来视幼女,零泪缘缨流。
在这首诗中我们看到了一个最温柔的父亲。诗的一到四句叙事,首句“永日方戚戚”大女儿要出嫁了,为此诗人终日忧郁不堪,只因第二句中“出行复悠悠”所讲的,这是一场悠悠的远嫁。第三句将女儿的出嫁比作“有行”,在诗人眼中这只是女儿的一次长途远行,不用出嫁来形容。“大江溯轻舟”那一叶轻舟在大江上渐行渐远,带走的是诗人最重的牵挂。
诗的五到十二句,是诗人的一片柔肠。“尔辈苦无恃,抚念益慈柔”是对两个女儿说的心里话:“你们从小失了母亲,每每想到这我就对你们格外慈爱”,这或许道出了所有单亲父亲的心声。后两句是指二女的姐妹情,小妹长期由大姐带大,姐妹分别自然是哭哭啼啼。看见姐妹不舍的父亲,心中是“结中肠”般的痛苦,但他知道女大当嫁是“难复留”的。
十三句“自小阙内训,事姑贻我忧”,与如今不少父亲一样,这位大诗人在为女儿担忧。自小没有母亲的教导,他担心女儿无法侍奉好公婆。但是这个担忧又因为“赖兹托令门”而得到宽慰,因为他将女儿嫁的是识大体的好人家。
接来的四句是对女儿的教导,“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韦应物明白要想女儿生活得好,就必须教育她做一个好媳妇。这与如今不少霸气的父母教育女儿要精明不一样,他懂得让孩子学会去付出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他告诉女儿:“父亲我一向安贫乐俭,给的嫁妆也算不得丰厚;希望你能孝敬长辈守妇道,平时的言行举止都要得体。”韦应物官至三品,又怎会无法给女儿好的嫁妆,不过是一位父亲总是希望能给女儿最好的而已。而此后的种种叮嘱,则是家风的彰显,望出嫁女能和自己一样安贫乐俭。
叮嘱完女儿,最后六句则是种种不舍。在那个“车马很慢,书信很远”的年代,再见面又是“何秋”。“居闲始自遣,临感忽难收”在临别前,他的忧伤还能控制,可到了临别这一刻种种伤感却一发难收,不经历这样的离别,是很难有此体会的。再回头看看小女儿,她的泪水早已浸湿了帽带,长姐不在,从此她便要和父亲相依为命了。
论用典、遣词这或许算不得是一首极好的诗,但他却因真挚的感情流传了千年。这位一辈子都是女儿奴的大诗人,在女儿临行前,没有所谓的霸气和豪言,有的只是设身处地的为女儿着想,仅这一点就如今多少父亲汗颜。在这个父亲节,出嫁的女儿们,是否还能想起你们最幸福的那天父亲留下的泪水。惟愿天下父亲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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