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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楚辞》诸子散文,汉赋史书晋骈文,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几乎每个历史时期都有其代表性的文学形式出现,唯独秦隋两个封建王朝,由于战乱和持续时间很短,因此没有出现文学上的辉煌。虽然如此,但并不是没有有成就的文学家出现,比如隋朝的薛道衡就是一位名传后世的著名文学家。他的一首《人日思归》是历来传颂的名作。
薛道衡,隋代诗人,历仕北齐、北周。他和卢思道齐名,在隋代诗人中艺术成就最高。隋朝初年,薛道衡出任聘陈内史,在一个年末奉命出使陈国。转眼已过春节(古人以立春之日为春节),到了正月初七这一天,陈国都城金陵仍然洋溢着春节的喜庆气氛,满朝的文官武将都来向陈后主朝拜。后主吩咐:“有事上报,无事退朝。”一位老臣说:“北朝使者薛道衡去年冬天来访,已经两个月了,皇上还没接见他呢。”后主问:“他是干什么的?”老臣说 :“他是隋文帝的宠臣,北方大名鼎鼎的诗人。”这个陈后主治国没本事,诗才倒有几分。他一听是诗人,便下旨召见。薛道衡上朝向后主叩拜,后主打量他一下,说:“我们江东人都喜欢诗歌,听说你是诗人,何不献诗一首?”薛道衡不假思索地挥笔写道:“入春才七日 ,离家已两年。”群臣顿时哄笑起来。“这也算诗吗?”后主也不加掩饰嘲笑道:“谁讲他是诗人?真是徒有虚名!”薛道衡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一笑,接着又挥毫写下两句:“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写毕,众人立即安静下来,后主细细玩味,认为确是好诗,于是客气地款待了他。
人日思归
薛道衡
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
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这是一首思乡诗。前面两句,以工整的对仗交代了时令及离家的时日,阐明了一个事实:“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笔调平淡,似乎不带什么感情,然而用心体会,却含义无穷。“入春才七日”,一个“才”字,透露出诗人的满腹心事:诗人正在屈指计日,在主观感受中时间已过去很久了,但是客观现实,却令诗人失望:原来入春才七天呀!——表现出诗人对时间缓慢的感慨。“离家已两年”一句也说得平平淡淡,好像不带什么感情,但是将“入春才七日”与“离家已两年”连在一起吟诵细品,可以感觉到一股无可奈何的帐惘之情弥漫在字里行间。诗人在客居生活中过了“春节”,进入了第二年。正月初七是民俗中的“人日”,入春不过才七天,不能算长。但从旧年到新春,已经跨过了两个年头,因而可以说“离家已二年”。“二年”既是客观事实,更是主管感受。作为一个身在异国他乡、而且春节尚不能返家的天涯游子来说,时间是如此缓慢!将“才七日”和“已二年”并列对比,短短的七日已让人难以忍受,两年的岁月又是怎么样熬过去的呢!这两句平淡质朴的诗句中表现出诗人度日如年的心情。
后二句借鸿雁在正月里从南方飞回北方的传说来抒写诗人思归急切的心情。大雁已经飞回去了,看来我只能在它们之后返乡了。而我早在这个春天到来之前,就开始计划返乡了。即“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这两句运用了对比手法,以归落在雁后、思生于花前对比。诗人清醒地估计到,不可能很快回去,但已经落在北归的大雁之后了,希望不要再晚了,由此可见思归之心切。这两句写得极妙。借用春雁北归之说,抒发极想回归之情,自是联想自然贴切;早已计算归期的思想活动,也极为生动感人。寥寥十字,仿佛能使我们看到诗人翘首北望归雁、屈指计算归期的生动形象;使我们感到他不能与雁同归的遗憾,及极欲早归的焦急心情。一片深沉的乡思之情,就这样形象而委婉地表达出来了。
这首诗中巧妙地利用辞旧迎新在时间上的跨度,又借北雁春归的物候特征,委婉而生动地表达了自己思念祖国的深情和急于北归的心愿。诗句通俗自然,意味深长,给人“清水出芙蓉”的美感。这首诗受到陈后主的高度赞扬,薛道衡自然也如愿以偿,完成使命后顺利回到北方。后来这首流传千古的小诗被选入了《古诗三百首》。
薛道衡很有诗才,却不善为官,性格上很“迂”。据《隋唐嘉话》记载,隋炀帝杨广爱好文学,才华横溢,他曾对臣下说:“人们都认为我是靠父祖的原因当上的皇帝。即使让我同士大夫比试才学,我还是天子。”在这种思想的支配下,他自然不能容忍别的文士在诗文上超过自己。有一次,朝廷聚会上,有人出题以“泥”字押韵作诗,众大臣苦思冥想之际,隋炀帝已经作了一首押“泥”字韵的诗,众大臣惊叹不已,一时吹捧奉承之语不绝于耳。薛道衡却很不合时宜地也作了一首以“泥”字押韵的诗,题目是《昔昔盐》,其中有两句“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尤受激赏,众大臣惊叹不已,高呼厉害。这令隋炀帝很是嫉妒。从此便埋下了祸根,后来隋炀帝借御史大夫裴蕴诬陷薛道衡“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之际,给他安上一个“悖逆”的罪名,将他逮捕,逼他自尽。隋朝最有才华的诗人就这样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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