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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东田》(南朝)谢朓戚戚苦无悰,携手共行乐。寻云陟累榭,随山望菌阁。远树暧阡阡,生烟纷漠漠。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不对芳春酒,还望青山郭。
《游东田》是谢朓非常有名的一首诗歌,“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更是经典名句。和谢朓大约同时的文坛领袖沈约曾说,“二百年来无此诗也”。整首诗歌通过叙写一次出游,描绘了东田这个地方的美丽景色,抒发了诗人心中的苦闷之情,并传递出对归隐田园的向往之意。东田是江苏南京钟山脚下的一个地方,在谢朓生活的时代是贵族常常前往游玩的地方。《梁书》就记载:“齐文惠太子,尝出东田观获。”谢朓在东田这个地方有属于自己的一处庄园,他正是在游览了庄园之后写下此诗。
时逢初夏,天气已经开始有些闷热。谢朓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觉得有些闷闷不乐,心情格外郁闷。春天里,自己还和朋友们三五成群,常常登高作赋,心情欢快之极。今天实在是无法愉情悦性,在屋子里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虽然时节不是那么合适,但还是勉强邀请朋友陪伴自己出游一次。希望能够借助出行浇灭胸中块垒,换得一日的欣喜和愉悦。清代诗人何焯说,“节候已过,强事登望,正以见其戚戚无欢也”。
谢朓和朋友来到东田的庄园里,一下子觉得心情舒朗了许多。抬头看天,只见湛蓝的天空上飘浮着片片白云,犹如天宫的楼阁一样,层层叠叠,片片成堆。他和朋友赶紧拾阶而上,顺着山势登上重重叠叠的台榭,仿佛是要追觅白云一般。等到登上小山的最高处,两人在一处亭子里略微休憩,举目远望。远方的阁楼和山势结合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只伞菌一样,下面是结实圆滚的茎秆,上面是一个美丽的小帽子。这阁楼与远处的山水相互映衬,显得如同画里的美景一般。谢朓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仿佛为这美景所感动,眼界也开始放得更加宽广和深远了。
前代诗人陶渊明有“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好句子,谢朓此时仿佛也看到了那一幕美景。只见阡陌之间散布着大量树丛,可是由于距离太远,看起来就有些迷雾蒙蒙,仿佛是云雾缭绕一样。远处的亭台楼阁和广大的田园结合在一起,犹如一幅山水画,而那树木相互纠缠、互相连绵又牵连不断,越看越像是一抹抹烟雾从那远方的地平线上不断地升起,顺着谢朓的目光飘啊飘啊一直到目光的尽头。
两人从山上下来,一路走一路看,简直是如行“山阴道上,目不暇接”。等到了地面,看到那池塘里的新荷长势很好,就一起围观。小荷才露尖尖角,已经有蜻蜓迫不及待地飞过来在上面盘点。朋友突然看见远处一面荷叶微微摇动,谢朓顺着手势一看,发现一条鱼正好游过去。这可真是“鱼戏莲叶间”了。从池塘处继续往前走,只听鸟鸣啁啾,颇为可爱。山中非常清静,这独处一角的庄园更是寂静无人,唯有天籁之声不绝于耳。忽然有鸟从树上扑棱棱地飞起,将已经凋谢但仍挂在树枝上的花儿打落下来,不偏不倚掉落在谢朓和朋友的身上。他们相视而笑,觉得真有莫逆于心的快意。
游览已经结束,谢朓请陪伴游览的朋友喝一杯,朋友欣然接受。可是当两人坐到酒桌面前,樽中已经倒满了芳香的美酒,谢朓却不由举目远望,甚至忘记和朋友举杯了。他目不斜视地回望着远处的青山,眼神清澈,仿佛若有所思。朋友见状嘿然一笑,也不去打搅他,只是自己将一杯美酒灌入喉中,顿觉芳香四溢,美不可言。谢朓山水诗向来为历代诗人重视,与其对诗歌发展的贡献密不可分。南北朝是山水诗兴起并逐渐成熟的时代,但由于受晋人喜欢谈玄说理的影响,这一时期的山水诗总是充满玄理色彩,不是纯粹的山水诗歌。人们惯常将谢灵运和谢朓并称为“大小谢”,但“大谢”的诗尚未脱尽玄言诗风的影响,总有一些玄理色彩;“小谢”的山水诗则完全是自然山水的描绘,玄理成分已消除殆尽。
因此,他的成就也特别卓越,并影响了此后数百年间山水诗的写作风格。明代钟惺说,谢朓“玄晖以山水作都邑诗,非唯不堕清寒,愈见旷逸”。诗仙李白更是对谢朓佩服得五体投地,屡次写诗向他致敬。有一次,李白来到谢朓曾任太守的宣城,更是写下闻名天下的《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同样是不得已,谢朓和李白都要寄情山水,可见此心古今同。读者欣赏谢朓的诗歌,想必也会各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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