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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鑫富
与那年那月的那个深夜一起,父亲的父亲,远远地去了。
向着,远离家门的一个叫南湖边的地方。
夜空中,划过一个小小的亮点。亮点,无声无息地落在他乡的一方水田里。
在微风与细浪的内心里,那一刻,一个来自浙东古运河畔的壮丁。
用满手的老茧,悄悄包裹起贫寒的日子。
一个农家走过的一个个昨天,是遗下三个未成年的儿子。
从那乌溜溜活闪闪的六只旧日的眼睛里,集成一束弱弱的光。
向着父亲的父亲。
有一种追赶,叫向着右脚还没跨出门槛。
光,很纯。
带着胆怯,父亲的父亲,最怕的是自己的目光,与身后盯着他的凶光相遇。
仿佛,那光会把他的心思瞬间绞碎。
他,没有回头,也不能再回头了。
残月。无奈地为送行的女人手中的一片划桨,涂上种田人家赶“立秋关”的标记。
脸上落着匆忙的行色。
然而,农忙故事的尾声,是孕育一个秋收季节的开始。
镰刀,在墙上等待着主人。那是一部田野与孤线合唱的农耕史。
而成为最后的一次,这是父亲的父亲,之后一直所始了未及的事。
水田的上空,有乌鸦的叫声。
父亲的母亲,从梦魇中醒来。是身边的男人,还是膝下的孩儿,有什么凶多吉少之事?
后来,是懵懵懂懂的子孙,坐成了一只父亲摇着的木船样子。
在河水与木船的私语里,子孙听出了父亲的父亲的忧郁,也猜想到了什么。
一个属于爷爷资本,全留在了一个盛夏的午后。
待到眼前海风起,汛期与梅雨抱成了一团。
当风与水,以细雨中呼喊的方式汇流,再冲向堤岸。
结果,也可想而知。
是向着从大明朝开始,一路走来的绍兴三江老闸,更向着村民眼中的闸门。
这横冲直撞的一幕,被子孙的目光追捕。
在那杭州湾和曹娥江的方向,子孙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父亲以及父亲的父亲,面对的是一个个不测。
子孙眼中的父亲,总有一双有力的大手。
子孙眼中的父亲,总有一双壮实的大脚。
子孙眼中的父亲,总有一双无敌的眼睛。
当子孙自己,成为父亲的儿子,再成为儿子的父亲,那是一种成长,是一种独立。
犹如一副沉沉的担子,担子里装满了滋味。
如果,能再有一次让时光倒流的机会,子孙会给自己壮行。
让父亲的父亲,用终年积着厚厚老茧的手,摸一下子子孙的后脑勺。
微笑,会与老茧、与头发根子那沙沙的摩擦,这种特别的声质,是一幅来不及上墙的农民画。
画里,有和蔼可亲的语气,有“贱胎、淘气宝”等等一贯用语。
如果,能再有一次让时光倒流的机会,子孙会吃掉让父亲的父亲,始终活在老去的时光里。
用祖先没用完的年岁,为子孙后代收拾种种烦恼琐事。
如果,能再有一次让时光倒流机会,子孙为让父亲的父亲,直至四世同堂,或者说五世同堂。
那时笑靥,是一个平原,一个山区,一个流域的与季节繁衍生息!
如果,世间真有这么一天。
那可以说,在子孙眼里,父亲的父亲,还有机会走出——那年那月的那个深夜……
晨光在前。
好在父亲的字眼里,子孙总会留下一个念想,如鲜花一样,在盛开。
子孙们想。
原创于2009年12月3日上午 于古越习石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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